昏黄的光晕,在她清丽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跳跃不定,勾勒出紧蹙的眉宇和抿紧的唇线。
她独立窗前,纤长如玉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月白色衣角,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内心的波澜。纤瘦的背影在微弱光线下被拉得悠长,孤零零地映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窗外是沉沉的暮色,压抑得令人窒息;
窗内是她比夜色更沉更稠的心事, 宛如此刻的心境。父亲的重伤,气息奄奄;家族内忧外患,外有李家及其背后的黑煞门虎视眈眈,内有二叔张指日,三叔张本盛各怀鬼胎,以及大总管张顺更是包藏祸心,意欲鸠占鹊巢。
这千钧重担,毫无保留地压在她尚未完全坚实的肩头,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窗棂,留下淡淡的水痕,仿佛是她心中无声流淌的泪。
她在沉思,心神如电转,将府内错综复杂的关系,明里暗里的势力,如同抽丝剥茧般在脑中细细梳理。
需反复权衡,每一个可能的变数,每一个潜在的敌人,每一步或可落子的棋路,乃至那个突然闯入这盘死局中的最大变数,神秘男子齐天。
忽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似有似无,如同落叶触地。
若非张琪得齐天以神秘手段引导,侥幸迈入修行门槛,灵识已远超常人,几乎难以察觉。
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盈而谨慎。
张琪眼神瞬间一凛,所有外泄的脆弱与彷徨,乃至深入骨髓的疲惫等情绪,在转身的刹那被尽数收敛,如同利剑归鞘,锋芒隐而不露。
脸上恢复了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坚毅,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彷徨从未存在过。
那是身为家主继承人必须戴上的面具,亦是守护家族的最后壁垒。
“小姐”,福伯推门而入,苍老的身躯微微佝偻,面容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与此刻深沉的忧虑,眼角的皱纹,仿佛在这短短时日里又深刻了几分,躬身作揖,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低语道:“老奴已按您的吩咐,安排了人手。是张永与张远两兄弟,他们修为虽只在通脉期中期,但自幼修习隐匿追踪之术,身形如烟,最擅暗行。其父母早年受老家主活命大恩,忠心可靠,可堪当此任”。
张琪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鹰,下颌线绷得紧直,对于福伯的办事能力,她自是放心,赞许道:“福伯辛苦,此事你安排得妥当。库房那边,可有发现?”。
福伯眉头锁得更紧,如同纠结的老树根,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生怕惊动了潜伏在暗处的耳目一般,低声道:“张三那边做的账目,表面看来天衣无缝,收支流水清晰,各项支出名目合理,便是老账房也难挑出错处。但老奴通过一条早年埋下的,除老家主与老奴外无人知晓的暗线,查到近三个月,有三批标注为‘日常修炼损耗’出库的物资,数量远超往年同期数倍之多。经手人正是张顺,他以各种名义支走,且去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