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只觉得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不再流动。王婶平日里温婉的笑容,雷爷爷拍着他肩膀时那爽朗的大笑,青风爷爷温和的眼神中,蕴含的智慧与关切,一张张鲜活温暖的面孔在他眼前飞速闪过,随即被无边的血色彻底吞没。
白家!李家!
杀意!前所未有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他胸腔深处轰然爆发。
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空气中的尘埃为之屏息。
他强压住几乎要冲破喉咙,毁灭一切的嘶吼,伸出手,重重地,稳定地按在雷大壮剧烈颤抖的肩膀上。一股精纯温和、带着强大安抚与生机力量的真元,如同汩汩暖流,透过掌心,小心翼翼地渡入雷大壮几乎崩溃,枯竭的体内。
“别怕,大壮”,齐天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在深渊滚动,却带着一种奇异令人心安的镇定力量,那是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承诺,安慰道:“有我在。跟我一起,回去,救人”。
那温和却磅礴的真元如同生命之泉,迅速滋养着雷大壮干涸枯竭的经脉,抚慰着他过度透支的躯体。
伤口传来的剧痛奇迹般地开始缓解,一股暖洋洋充满力量的感觉,从齐天的手掌蔓延开来,支撑着他几乎散架的身体。
雷大壮混乱惊惶的眼神,在这股力量的安抚和齐天坚定的话语下,终于找回了一丝焦点和属于他的那份悍勇,猛地抬起头,看着齐天那坚毅如磐石的侧脸,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回应道:“嗯!回!”。
齐天缓缓转身。
目光再次落在朱梧,那张因极度恐惧且怨毒,和一丝疯狂而彻底扭曲的脸上。毕竟是同一个村子长大,看着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庞,变得如此狰狞丑陋,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怜悯的不忍,在齐天那已被冰冷杀意充斥的心湖深处,如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
“朱梧”,齐天的声音带着一种最后冰冷的劝诫,如同给将死之人最后的清醒,又像是法官宣读判决前的陈述,说道:“别再执迷不悟了。悬崖勒马,你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朱梧心中积压的所有怨恨,屈辱与不甘。
“执迷不悟?哈哈哈!”,朱梧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和疯狂,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啼哭,嘶吼道:“我这只断臂,拜谁所赐?是你,齐天。是你废了我,让我成了个不人不鬼的残废,我在村里原本可以过得很好,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从那个令人窒息的穷山沟里爬出来,攀上了李家这棵大树,我有了力量,有了地位,我再也不是那个在村里看你们脸色,被你们永远压一头的朱梧了。你让我回头?回头去做那山沟里人人可欺的废物?你让我回头?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