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槐布满血丝的眼珠,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太师椅的硬木扶手,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儿子的血仇,终于可以报仇了,还有雷迅那个老匹夫的孙子雷大壮,当初也是帮凶,还是齐天那个小畜生在意的人。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一股狂喜混合着血腥的杀意直冲脑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响,浑浊的老眼迸射出骇人的红光喉头滚动,发出嘶哑而兴奋的低吼,几乎要破体而出,略带激动道:“何时动手?”。
“明日”,白展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道。
朱鲤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心中猛地一跳,随即一股巨大的矛盾狠狠攥住了他,眼神复杂地闪烁。他当然恨齐天,儿子的断臂之仇不共戴天,但更深的是算计。
但白展当村长?心中冷笑,白展这位置坐上去,朱家在岩山村只会被压得更狠。
隐晦地看了一眼上首那张威严的脸。儿子朱梧如今如今是李家的人,在李家站稳了脚跟,是朱家攀上高枝,翻身的唯一指望,借着白家的梯子爬了上去,这梯子还能不能让他爬得更高?甚至取而代之?白展这棵大树,他既想靠着乘凉,又恨不得取而代之。眼下撕破脸动手,时机是否最佳?心中权衡利弊,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多迟疑,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朱某,同意”。
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只有惯常的阴沉。
“哼!”,崔槐的冷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斜睨着朱鲤,阴阳怪气道:“装腔作势,你当然同意,若非我儿身死,这泼天的富贵,在这岩山村,那轮得到你朱家指手画脚,在此捡漏?”。
朱鲤霍然抬头,眼中戾气翻涌,手指扶着太师椅发出声响,冷声道:“崔老鬼,你找死?”。
黄祌脸上的玩世不恭也收敛了起来,那双精明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骨碌碌转了几圈,连忙打圆场,调和道:“哎哎,二位,二位,火气别这么大嘛,都是为了村子好!”。
他转向白展,脸上堆起谄媚的笑,上次他们煽动村民试图逼雷迅下台,眼看就要把雷迅掀翻在地,结果半路杀出个青山镇的神医红轻描淡写地搅了局,功亏一篑,眼底却藏着狐狸般的谨慎,问道:“白老头,此事可确保万无一失?上次咱们可差点栽在那神医红手里。这次,李家那边,真能压得住场子?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他刻意加重了“神医”二字,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别再像上次那样,被人一巴掌扇回来。
崔槐和朱鲤也同时收声,三双老眼齐刷刷盯住白展,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疑虑。上次的失败,如同心头的毒刺,让他们对那个远在青山镇,却似乎无处不在的神医红,充满了忌惮。
白展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得意,当然知道他们在怕什么,若非青山镇李家那边传来确切消息,亲眼看到朱梧带回的那股令人心悸,李家精锐的气息,自己也不会如此决断地拍板。
不再言语,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