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扇巨大的冰雕门扉静静矗立,隔绝着未知。
门扉本身便是一座冰山雕琢而成,散发着亘古不化的凛冽寒意,仅仅是凝视,便感觉灵魂都要被冻僵。门楣之上,八个龙飞凤舞仿佛由最纯粹的寒冰本源直接凝结而成的古篆大字,散发着令人灵魂震颤的威严与沉重如山的期许:
“大医精诚,先诚己心。”
字字如锤,敲打在齐天的心坎上。
“精诚己心”他低声念诵,冰冷刺骨的空气吸入肺腑,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却奇异地将体内翻腾的灼热与酷寒稍稍压下去一丝。叩心之门内的经历在脑海闪过——拥抱痛苦,接纳力量,直面本心最深处的黑暗与光明。所有的迷茫与挣扎,如同被这扇冰门散发的寒意冻结、粉碎。
“诚己心”,他再次重复,声音不高,却带着磐石沉入深渊般的决绝。镜医的警告是惊雷,膻中、百会的剧痛是鞭笞,但门上的箴言,却是指引他穿越这片雷暴的灯塔。无论前方是药塔意志无情的审视,是切脉即分生死的残酷考验,还是隐藏在这座活塔之中更为深邃、更为可怖的真相,他都必须前行。
他不再犹豫。右脚抬起,带着体内冰火炼狱的煎熬,带着灵魂深处刚刚淬炼出的坚定,稳稳地踏上了通往冰雕巨门的第一级台阶。
咔嗒!
声音清脆,在空旷死寂的第五层空间里异常清晰。脚下的冰阶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幽蓝光芒,繁复玄奥的符文如同苏醒的星河,急速流转,将齐天刚毅的脸庞映照得一片湛蓝。冰阶的寒意与体内百会穴的冰锥刺痛似乎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痛楚不减,却多了一种奇异的“契合”感,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被强行嵌入这冰之阶梯的冰冷法则之中。
一步,又一步。
膻中穴的烈火焚烧愈发狂暴,每一次心跳都像擂动着一座烧红的铜鼓,滚烫的血液冲击着未解的封印壁垒,试图破壁而出。百会穴的冰锥则越发凝实、尖锐,每一次刺痛都带着冻结思维的酷寒。冰阶的符文蓝光随着他的攀登越来越亮,寒意越来越盛,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上来,试图将他同化冻结。
汗水刚渗出毛孔,瞬间就被极寒冻结成细小的冰晶,挂在他的眉梢鬓角。冰与火在他的躯壳内进行着最原始、最惨烈的战争,经脉在哀鸣,骨骼在承受着极限的拉扯。他咬紧牙关,齿缝间甚至渗出了被体温融化的血水,旋即又在嘴角冻成细小的血珠。每一步落下,都沉重得仿佛拖拽着千钧枷锁,冰阶上留下浅浅的、带着体温融痕又迅速冻结的脚印。
“诚己心。。。诚己心”
这箴言成了他对抗内外煎熬的唯一咒语。
他不再试图压制或驱散那两股肆虐的力量,而是敞开心扉,以绝对的意志去“感知”它们,感知膻中那焚尽一切的狂暴,感知百会那冻结万物的酷寒。痛苦依旧,但在这种近乎自虐的“接纳”之下,一丝奇异的明悟悄然滋生:这两股力量并非纯粹的毁灭,它们本身,似乎就蕴藏着这座冰阶、这扇冰门、乃至整个第五层试炼空间的某种“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