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盗溃散的烟尘尚未落定，道一强压下的气血便是一阵翻涌。他迅速吞下一枚回元丹，盘膝坐下调息。“归墟星芒”威力固然恐怖，但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堪称骇人，尤其是最后湮灭独眼巨汉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混沌气流。
乌兰指挥族人谨慎地清理战场，收敛同伴遗体，气氛凝重而悲伤。虽然击退了沙盗，但守泉族也付出了十余人伤亡的代价。巴根看着道一调息的背影，眼神复杂，既有后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年轻战士声音发颤，望着那几处沙盗化为飞灰的空地，“那种力量……”
“是恩人。”乌兰斩钉截铁，目光扫过众人，“没有他，我们早已死在绿洲，或者刚才就被沙盗屠戮。记住我们的身份，记住我们发下的誓言！”
众人低头，不敢再多言，但一种无形的隔阂与压力，已然在部分人心底滋生。追随强者固然安全，但当这强者展现的力量超出理解，带来的便是恐惧与不安。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低沉、悲怆的呜咽声，毫无征兆地自地底深处传来。不同于之前暗河处断断续续的感应，这一次，声音清晰可闻，仿佛整个遗迹都在随之共鸣、震颤！残垣断壁上的沙砾簌簌落下，地面传来细微的晃动。
“地龙翻身？！”有人惊恐大叫。
“不是！”查干祭司猛地从担架上撑起身体，枯槁的脸上满是惊骇，“是……是地煞之灵！它醒了！因为……因为刚才的杀戮和湮灭之气！”
道一骤然睁开双眼，神识毫不犹豫地探向暗河深处。
只见那原本沉寂流淌的苦泉，此刻竟剧烈沸腾起来，浑浊的泥沙翻涌！水中那精纯而阴冷的地煞意念，不再断断续续，而是凝聚成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悲凉的意识流，如同受伤的巨兽，在黑暗的地下发出哀嚎！
这股意念是如此强烈，甚至穿透了地层，直接影响到了地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沉郁的煞气，带着腐朽与绝望的味道，让所有人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它很痛苦……”道一喃喃自语。他能清晰地“听”到那意念中的悲鸣，那是一种被撕裂、被污染、被遗忘的亘古悲伤。这感觉，与星陨谷下那狂暴欲毁灭一切的龙煞之灵截然不同。
是因为此地接近“千枯之眼”？还是因为上古灾劫对此地的侵蚀方式不同？
忽然，神殿穹顶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