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神龙馆时。
裴禹哲还这么想着。
虽说六龙三凤那些怪物强得离谱。
但他自认不遑多让。
早已超越一流。
被父亲锤炼着变强。
觉得没什么做不到的。
事实上。
神龙馆的入馆考试对裴禹哲来说并不算太难。
甚至可以说轻松。
‘这种程度，未免太简单了吧?’
简直易如反掌。
他如此想着。若就这水平，状元榜眼本该是囊中之物——
可笑的是。
裴禹哲别说奖项，连边都没摸着。
更惊人的是。
本以为六龙三凤大半参赛的这次考试，前三甲自然会被他们包揽。
结果竟非如此。
状元虽被龙摘得。
但榜眼与探花并非龙凤。
分别是被誉为新秀的无名后辈。
和称作神星的剑手。
裴禹哲望着那两人，不得不点头叹服。
气度非凡啊，真正的强者果然不同。
不过。
未必不能追赶吧?努力的话终有一日——
这样的念头闪过。
有种被激起胜负欲的感觉。
一，就在那时。
‘那家伙是谁啊。’
裴禹哲打量着占据首席之位的龙。
很年轻。
肯定比自己年幼。在周围的后起之秀中也算年纪小的。
那种家伙，居然是自己未能获得的龙，甚至还占据了首席之位。
而且吊儿郎当的。
就连青海一剑发表演说时。
也在后面抖腿。
摆着一副嫌麻烦的表情东张西望。
本来想着谁要看那种疯子。
那就是对大名鼎鼎的真龙的第一印象。
当天晚上。
裴禹哲被真龙一击打晕过去。
连力量都没来得及施展。
第二天。
裴禹哲刚起床就怒火中烧地扑向真龙。
再次被真龙的拳头揍趴。
明明是在对方睡觉时偷袭。
真龙却像早已知晓般猛地起身。
用各种暴力把裴禹哲揍了个遍。
直到那时。
裴禹哲才真切体会到自己与真龙的差距。
什么都触碰不到。
看不见。
那毫无预兆的动作。
竟能如此迅捷又沉重。
天堑般的差距。
裴禹哲深刻体会到了。当然就算体会到了。
真龙的暴力也不会停止。
-啊，知道了….停，停下。
-停个屁啊臭小子，为什么打扰别人睡觉。
-啊!那、那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老实待着?再动你可能就生不了孩子了。
-等、等一下!大哥!大、大哥求你了…!嘎啊啊啊!
那天早上的事再也不愿回想。
光是回忆就感觉下半身阵阵发冷。
啊，这家伙是条疯狗啊。
裴禹哲意识到了。
他原以为自己也算个疯子。
但真龙根本是条疯狗。
裴禹哲忘不了真龙把他往死里揍时的那种眼神。
那家伙分明乐在其中。
在暴力中淬炼、被迫称作大哥的真龙。
直到那时，他还盘算着只要有机会就要向真龙复仇。
但这一切反转的契机
是在与铁破山教官首次训练之后。
猎杀魔物。
面对被称为裂地铁拳的铁破山教官。
在关乎整个班成绩的训练中。
裴禹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无论怎么进攻都触碰不到。
即便整个班一拥而上。
却连铁破山教官的衣角都没蹭到。
‘…这，就是教官吗?’
当超越一流后变得傲慢的裴禹哲的自尊心
哗啦碎裂的瞬间。
在他无力地滚落地面时。
铁破山教官开口道：
-为什么站着不动?
这话是对独自傲然立于后方的真龙说的。
事实上真龙在整个训练中都只是静静旁观。
-我要是插手，训练就太简单了。
即便目睹了铁破山教官的武力。
怎能如此傲慢无礼。
明明自己早已溃不成军。
那张嗤笑的脸。
却依然充满自信的模样。
裴禹哲只觉得神奇。
所以才被称为龙吗。
他是真心这么想的。不是很帅吗。
这种局面下还能昂首挺胸的姿态。
当然，铁破山教官似乎不这么认为。
他向真龙提议打赌。
名义上是赌局，实则与扬言要击溃真龙无异。
其他人也。
都坚信就算是真龙，也奈何不了那位铁破山教官。
裴禹哲自己也这么想。
身为青龙队副队长。
更是名震中原的绝顶高手。
正当他思忖后起之秀怎可能战胜这等人物时。
赌局约定的比武开始了。
裴禹哲不得不屏住呼吸。
-炎玉。
真龙掌中迸发的庞大气息，令人窒息。
竟然隐藏着这般气势吗。
这是裴禹哲观察真龙时完全未能察觉的气息。
压倒性的热浪让周遭空间都仿佛扭曲的错觉。
教官似乎也察觉异样，立即扑向真龙。
这意味着是连教官都感到威胁的气息。
但他没能挡住真龙的武功。
因为就算是裴禹哲根本捕捉不到的教官动作。
被真龙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仿佛预判了那份急躁与动向般。
真龙瞬息间收回了气息。
将手搭在教官身上。
夺取了胜利。
连那庞大的气劲都成了虚招。
这意味着将铁破山这般顶尖武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
裴禹哲瞪大双眼。
看着真龙那志得意满的笑容暗想。
不是嫉妒心也不是好胜心。
这是敬畏感。
层次相差太远。
连轻视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那人与我根本是不同次元的存在。
这般想着。
自然浮现念头。
‘想站在那位大人身边。’
逐渐腾空。
展翅的怪物仿佛要冲破天际。
就是现在。
必须从此刻起追随其左右。
这是机会。
自尊心早就粉碎多时。
连嫉妒都要够格才能产生。
趁怪物收拢羽翼暂留地面的此刻。
错过便再无良机。
半失心智的裴禹哲毫无犹豫。
「大哥!」
朝着正与铁破山交谈调息的真龙。
裴禹哲叫喊着扑上去。
结果因惹人嫌又被真龙一拳揍晕。
此后过了数日。
裴禹哲主动当起仇阳天的跟班。
被骂被打都赶不走的裴禹哲让仇阳天烦的透顶，
他干脆放弃让裴禹哲自己看着办。
「哐!」
在个人修炼时间里正对着木人桩猛揍的裴禹哲。
随即收回架势吐纳调息。
「呼……」
「咚咚」
虽然久违地修炼后身体感到神清气爽。
但并未特别满意。
‘要追上大哥的话，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连续观察数日的仇阳天。
是比裴禹哲想象中更了不起的人物。
毒凤、雪凤、连剑舞姬都左拥右抱的风流英雄。
有实力有才华，所以美人才会追随吗？
即便如此居然已有三位，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更何况他去别组教训人时的模样？
甚至兼备了不顾他人眼光的豪迈气概。
被教官传唤时，裴禹哲心里还暗自不安。
毕竟在他看来仇阳天闯的祸可不小。
但仇阳天脸上却不见丝毫忧色。
是觉得已经败给自己的铁破山之流不足为惧吗？
没错，肯定是这样。
因为他的大哥就是这样的男人!
当裴禹哲正为此露出欣慰笑容时。
「嗯?」
结束修炼返回宿舍途中，远处有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志善大哥?」
正是仇阳天的好友铁志善。
虽然武功造诣看似远不及自己，但既是大哥称作挚友的人。
就必须当成长辈来敬重。
他认为这是对仇阳天应有的礼节，也相信仇阳天珍视这样的铁志善。
所以必须做足礼数。
‘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
看着铁志善急匆匆地钻进树林的身影。
裴禹哲想起前几天铁志善被欺负的事。
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屏息跟了上去。
铁志善似乎幸运地没察觉到屏息的裴禹哲。
尾随铁志善来到的地方
是神龙馆附近人迹罕至的空地
那里已有人在等候铁志善
裴禹哲看清那人样貌时心头巨震
‘那家伙!’
是裴禹哲认识的人物
正是神星张善渊
最近在神龙馆闹得沸沸扬扬的派系头目之一
‘为什么他会和志善大哥...?’
上次见到时，仇阳天与神星明显关系不睦
传闻都说真龙单方面嫉妒神星
但裴禹哲看来并非如此
反倒是...
‘更像是神星在嫉妒大哥吧’
对裴禹哲来说这传闻简直荒谬
仇阳天却只让他别在意
说着这种无聊传闻无所谓的话
所以他一直强忍着
眼下仇阳天挚友铁志善
与张善渊的会面
让裴禹哲提高警觉
稍有差池就可能暴露行踪
必须极力控制气息
当他竖起耳朵时
传来铁志善微弱的嗓音
-深夜冒昧邀约实在抱歉 铁公子
-...为何叫我前来?
-公子 在下有事相求才冒昧打扰。
张善渊笑眯眯的脸看起来相当和善。
却莫名让人难以信任。
为什么呢。
连裴禹哲自己也不明白。
对着神色不安的铁志善。
张善渊含着笑意开口。
-首先铁公子 啊 或许该换个称呼才对。
话音戛然而止的刹那。
只见张善渊嘴唇开合却再无声音传来。
看来是展开了隔音结界。
‘糟糕’
虽然没能听清内容 但显然是不该被旁人听见的对话。
为避免暴露行踪 裴禹哲拖着重磅身躯悄悄退开。
铁志善和张善渊。
竟在进行不可告人的密谈?
虽然裴禹哲不明白其中关窍。
但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大哥。
他火急火燎地跑去寻仇阳天。
将方才所见全盘托出。
毕竟这事实在太过震撼。
然而。
「哦 是吗?」
仇阳天听完却异常平静。
反倒让裴禹哲慌了神。
「大、大哥?」
「迟迟没动作 还担心他是否察觉不到呢 现在总算要行动了 真是太好了。」
「…啊?您这话是…?」
「今晚所见暂且忘掉。」
「诶?」
说完这话 仇阳天利落地铺好被褥躺下。
「别杵在那儿 睡觉 养足精神再说。」
「啊，知道了。」
「啊对了，禹哲啊。」
「在，大哥。」
「明天早饭吃什么?」
「不知道。」
「…下次来的时候，别记那些杂七杂八的情报，先把早饭菜单背熟了。」
「是。」
明明像是很重要的情报。
仇阳天却一副早料到的反应。
对他而言早饭配菜似乎比那种事更重要。
‘…好奇怪?’
本来就这样吗?
裴禹哲虽然心生疑惑。
但转眼就忘个精光睡着了。
顺带一提。虽然应承了。
裴禹哲直到离开神龙馆那天。
都没记住早饭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