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摘的南宫霏儿暂且不提。
实际上我早就活得随随便便,对那番话无言以对。
上次好好穿衣服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也就订婚仪式时勉强穿过一会儿。
其间南宫霏儿似乎因米夫人的话突然紧张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
‘…是被加入队伍这个说法刺激到了?’
或许是米夫人那句结婚后就会成为仇家一员的意思触动了她。
南宫霏儿的姿态明显不同了。
虽说她平时见父亲或米夫人时都会装出端庄模样。
但这次简直变本加厉?
米夫人之后又替南宫霏儿捋了捋发丝。
轻轻掸去衣服上可能沾的灰尘。
最后拍了拍肩膀便转身走向自家马车。
擦肩而过时她上下打量的眼神让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人根本猜不透心思。
不知她看着我的时候联想到了什么。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有这种预感。
也是。
虽然早知道米夫人看我不顺眼。
待米夫人登上马车后。
又等候片刻。
便看见父亲从远处走来。
看南宫震也跟在身旁。
果然是去密谈了。
「参见家主大人。」
「参见家主…大人。」
我向南宫震。
南宫霏儿向父亲低头行礼。
「回程准备,都妥当了吗?」
「是。」
对我的回答,父亲点了点头。
期间南宫震的视线依然朝向我。
那视线中包含的意味太过沉重,我正竭力避开。
「真是愉快的相遇。希望下次还能再见。」
「……是,但愿能结下良缘……」
「一定。」
“...”
他刻意强调的话语让我心里堵得慌。
期间那道变得格外清澈的目光映入了眼帘。
看来他获得的开悟并非微不足道。
另一方面,看着我的南宫震移开视线,望向南宫霏儿。
作为看自家女儿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微妙。
「……路上小心。」
看起来比从前稍微好些了。
莫非这也是因为南宫震心里有了余裕?
我对那些没兴趣,所以不太清楚。
“...”
面对这冷不丁冒出的平淡话语。
南宫霏儿瞬间僵住,随后缓缓点头。
那眼神怎么看都透着尴尬。
之后南宫霏儿登上马车。
我也跟着坐进马车。
刚坐下调整好姿势,南宫霏儿就像等待多时似的把脑袋靠在我肩上。
如今已对此习以为常。
「要出发了。」
「嗯。」
回答完车夫的询问。
咿咿——!
立刻响起有力的吆喝声与马蹄声。
直到听见这些动静。
我才真切意识到订婚仪式的所有日程都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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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
就这样。
季节从深秋逐渐转入寒冬。
女子感受着流动的微风,收拾着行囊。
所谓的行囊不过是几件衣物。
外加一柄旧剑而已。
对女子而言这些便已足够。
多余的行李反而只会碍事。
“...”
正逐件收拾时。
女子伸出雪白的手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躺着褪色的发饰。
那被雕琢成太阳形状的物件。
曾是她怀抱着入眠的旧物。
有时没有它就难以成眠。
虽不过是集市上廉价买来的装饰品。
“...”
女子仍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怀中。
毕竟这是她现在仅剩最珍贵的东西。
打包好轻便得无可比拟的行李后。
女子拖着身子向外走去。
外面太阳未升,仍是寒冷的黎明。
黑暗依旧浓重,但女子并不在意。
只是迈步前行。
因她恨不能立刻启程。
正当她以沉静的目光向前行走时。
「这就打算出发了么。」
咚。
有个声音让女子的脚步停了下来。
确认声音的主人后,女子立即低头行礼。
「…您还未就寝吗。」
「人老了自然夜不能寐。呵呵…」
“...”
「倒是你,年轻人不该缺觉。为何黎明时分就要动身?不是三日后才出发么?」
「…已获准许可。」
「和你爷爷说的?」
「是。」
听闻女子回答,老人——神医点了点头。
那样的话就没关系了。
女人随即向老人问道。
「您是来找我的吗。」
「是啊,总觉得这时候不来就见不到了…. 你看,我的直觉不是完全对上了吗。」
“...”
望着女人的神医从怀中掏出某物抛了过来。
啪。
飞来的物件被女人轻巧地接住。
老人扔来的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福袋。
「啊。」
确认物品真容后女人发出短促的回应。
「对你爷爷说过。也对你说过。」
随着神医的声音,女人的头颅动了动。
「你身上的气息太过强烈,未能全部阻隔。」
“...”
「反倒因此多了几分人味…」
「我是人类。」
女人斩钉截铁的声音让神医中断话语,表情微变。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老人看着女人苦笑着继续道。
「是啊,我说错话了。对不住啦…」
「没关系的…. 不要紧。」
「嗯…. 至少备足了能过冬的分量。逢七的日子一定要记得吃。」
「…谢谢您。」
女人向神医的关怀低头致意。
她能感受到对方确实费了心思。
正把福袋揣进怀里时老人忽然发问。
「没打算跟张家的儿子走么。」
“...”
「看你的表情就明白了。不必回答了。」
神医也露出些许索然的神色。
那小子生得俊俏才华出众。
家世显赫又知书达礼。
可不知为何就是对这美公子生不出好感。
转念间脑海里却浮现另一张面孔。
‘那小崽子虽没出息,倒也有几分情义。’
约莫过去两年光景。
火焰家族里那个长相凶狠的小鬼面孔浮现在眼前。
当时那副老气横秋的表情就让人瞧着碍眼。
时隔多年仍能记得,想必是动了些真情。
‘而那个。’
那孩子想必也一样吧。
神医这么想着,暗自咽下一声叹息。
被老不死们牵扯进纷争的孩子。
终究与幸福无缘。
正因心知肚明。
神医才特意趁着凌晨来寻这女子。
「当心些。」
「多谢。」
女子向神医行礼致意。
随即重新迈开停驻的脚步。
时光流转几度寒暑。
寒冬再度降临。
‘…这次真能见到吗?’
女子迈步时,脚步里盛满不安更胜雀跃。
季节更迭境遇变迁。
连自身都已改变。
‘还…认得我吗?’
他能否认出自己。
女子既为此忐忑。
但更甚于此的。
是得以重逢的期待催促着她的步伐。
目的地是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