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人到来。
仇阳天绝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气定神闲。
在这步步紧逼的绝境中。
皇甫拓不禁想到。
‘…我堂堂皇甫家下任家主?竟要死在这种鬼地方?’
虽说尚未正式继承少主之位。
但眼见现任家主健康状况日益恶化。
继位之日显然已近在眼前。
苦心期盼多年的日子将至。
岂能葬身于此等腌臜之地。
「所以试着说服我吧。让我能找到不杀你的理由。」
「…你想要什么。」
「这个现在得由你自己去找了。」
对方似乎愿意给予这种程度的等待。
皇甫拓只得咬得牙齿咯吱作响。
虽然必须设法寻找其他途径。
但眼下的状况实在无计可施。
正当他想着若耗尽全身内力奇迹般逃往武林盟,或许还有转机时——
「喂。」
“…!”
「小聪明就到此为止,要是敢轻举妄动就先拔了你的腿。」
不说折断而直接说拔掉。
虽然皇甫拓也算口齿伶俐。
但这家伙更胜一筹。
更重要的是。
能感觉到这话绝非虚言,更令人毛骨悚然。
「做不出决定吗?」
面对这带着嗤笑的质问,皇甫拓哑口无言。
不,他本想说些什么。
却被外力强行封住了嘴。
‘…这到底是’
正因慌乱导致呼吸紊乱之际。
「那我给你缩减点选项吧。」
仇阳天笑吟吟的声音传来。
直到听见这句话才明白。
虽然先前确实说过让他尝试说服。
但这家伙心里早就有既定目标。
「姑且问一句。」
皇甫拓后悔了。
后悔自己始终没认清主题。
更后悔当初偏偏招惹了仇阳天。
「在皇甫家和你性命之间。」
后悔没能认清恶魔本质的致命失误。
「哪个更珍贵?」
恐怕直到生命终结那一刻,皇甫拓都会持续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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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了。
时间已至深夜。
我正缓步穿行于夜间的森林。
因为与皇甫拓的相遇消耗了相当多的魔力。
至今全身仍能感受到强烈的疲惫。
不过这种程度靠重新积蓄魔力就能补充。
只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
‘还是该杀掉他的。’
边拍打手掌边往回走时。
短暂回想了先前的事。
原本是为取皇甫拓性命而去的。
中途却改变了主意。
理由很简单。
‘…要是因为火大就全杀光会很麻烦。’
近来不仅感觉体内杀气愈发浓重。
既然察觉到魔气的变化。
确实该适当控制疯狂行为。
‘毕竟不能这辈子也当个魔头。’
这可是好不容易重获的机会。
再这样下去不知不觉就会沦为魔头。
最近杀人时已经毫无犹豫了。
‘虽然本来也没多犹豫。’
倒不是说律法或道德那些。
要是在意那些前世就不会那么做。
现在也不至于活活烧死人了。
本该权衡得失决定杀与不杀。
说明越来越容易被情绪左右。
看皇甫拓对我做的事。
确实是个让人不快的家伙。
但直接杀掉又有些微妙。
‘皇甫拓死了会怎样?’
虽有留给默拳复仇的用意。
皇甫家的命数并不算长。
不仅知道现任皇甫家主健康状况不佳。
更因皇甫拓继任家主之时便是家族没落之始。
‘也就是说,现在杀掉皇甫拓或许反而更有利…’
那时我从营帐门缝间看到了注视着这里的某人。
正是看着兄长跪在我面前的皇甫铁威。
‘…你瞧瞧。’
明明能察觉到气息却未对皇甫铁威出手的原因。
是那家伙注视兄长的眼神实在耐人寻味。
皇甫铁威静观片刻,与我四目相对后便悄然离去。
虽担心他会向他人告密。
但直觉告诉我并非如此。
说不定近期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不,必定会来。
我对着渐升的月光轻轻摇头。
体内流失魔气后的空虚感比预想更甚。
在离开皇甫拓之前。
我往他躯体里打入了禁制与魔气。
注入皇甫拓体内的魔气量超乎预期。
这些都将化作禁制勒紧他的咽喉。
这般手段与昔日天魔对他人所用并无二致。
‘真他妈糟糕。’
想到此处,胸中郁结愈发难以排解。
天魔曾施展的手段。
如今我竟也能如法炮制。
‘…虽远不及那般境界’
至少不会因失言就让人心脏爆裂而亡。
天魔弹指间便能达成的事。
我却需释放大量魔气并施加禁制才能勉强实现。
‘辛苦什么的倒是其次….问题是居然能控制了。’
放任魔气啃噬武者的身躯。
或是像对皇甫拓那样用禁制束缚行动。
意味着现在能通过多种方式操控其他魔气。
这才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真不是滋味。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随着境界提升还会进化不成。’
说不定真是这样。
随着我的力量增强。
这股莫名力量如果也会变强的话。
‘那可真是操蛋了。’
意味着连变强都不能随心所欲,实在是憋屈得要命。
「…哈。」
疲惫地叹了口气。
事情越来越不遂人意,这种精疲力尽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行吧,这些都还好说。」
没好气地嘟囔着。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倒也还能接受。
但眼下这又算怎么回事。
这完全超出了理解范围。
身旁的人对我自言自语起了反应。
不知沾了什么,甜腻香气刺激着鼻腔。
同时冰冷的触感掠过喉结。
挠痒般的触感让我问同行者: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嗯?」
「几天不见人影,突然出现在这里几个意思。」
本来就已经够烦了。
那只装傻充愣的母猫在旁边悄声走动的样子更是让人火大。
女子对我说道。
「没听见吗?」
「是的,没听见。」
「看来侠剑没转达呢。为什么这样?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你。」
完全听不懂般,因女子的话我的表情猛地扭曲。
今天是我在战线处理最后事务的日子。
而且同行的对象本该早已确定。
明明早就向上级汇报要带仇折叶和武延同去。
「啊,看来是出什么问题了呢…!」
“...”
「虽不知侠剑有何隐情…既然是不得已之事,让我代劳也未尝不可吧?」
这女人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
其间武延那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将诸多不顺心抛诸脑后。
望着不知为何笑得开心的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她分明听见了我的叹息声。
但女子嘴角仍挂着笑意。
「仇公子,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若您执意如此…我倒是不介意。」
「…真要疯了。真的。」
失了智般。
女子——不,慕容熙雅持续说着胡话。
我不得不思考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