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怎会不知。我们之间也该有些渊源才是」
说到渊源,莫非是指与黑夜宫曾有过摩擦?
黑夜宫主看着这样的我继续说道。
「和你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话听得太多,耳朵都要起茧了。」
「你姐姐的非凡才能已令人称奇,见到你才知那些赞誉都不足以形容。」
说着这话的宫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是羡慕吗。
亦或是嫉妒。
对于至少达到化境,甚至触摸到巅峰的武者而言,流露这种情绪未免太过违和。
「现在该回答我了吧,关于如何开门的事。」
「问怎么开的门?推开门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回答时仍不忘观察后方。
或许是因周遭弥漫的魔气太重,仇家的剑队似乎难以靠近。
‘该怎么办才好。’
若那家伙怀中的孩子真是天魔。
绝不能让祂在这里逃脱。
「有意思。」
「…此话怎讲。」
「你的眼神,仿佛认识这位大人似的。」
黑夜宫主将怀中的天魔称为「这位大人」。
会用那种称呼本身,就说明你们关系并非那么融洽。
‘那么。将宫主变成魔人的是天魔吗?’
不仅如此,连黑夜宫的其他武者们。
莫非早已被天魔染指。
就像前世那些魔人一样。
‘要想知道真相。’
无论如何都必须抓住那家伙。
不管能不能打得过。
呼啦啦-!
立刻催动体内气息燃起火焰。
丹田仍因刺痛隐隐抽搐,但绝不能为此犹豫。
宫主见我释放斗气,嘴角微扬露出笑容。
「像你这样的孩子,不至于如此不识趣。若非如此,莫非是觉得本座宽厚可笑?」
黑夜宫主挥手划出斜线
充斥房间的气息瞬间朝我压来。
我燃烧火焰加速冲刺。
啪。
震开气劲逼近黑夜宫主摆出架势——
咕呜…!
「…呃…!」
却被迫将侧腹迎向宫主伸出的手臂。
随着气爆声远远摔落,在地面翻滚数圈。
‘…无法自如运功,连及时反应都困难。’
本来境界差距就已令人窒息。
丹田运转失常更让情况雪上加霜。
‘难道要眼睁睁放过近在眼前的机会?’
怎么可能甘心。
‘就算动用血气也要…’
竭尽所能。
哪怕自我毁灭。
我必须抓住他。
「看在这般情形的份上,你该感激我还没下杀手….」
黑夜宫主咂了咂舌想对我说些什么又停下了。
就连准备动用血气的我也一样。
因为宫主怀里的天魔正用指尖指着我。
这时天魔开口了。
「…那个。」
「怎么会…?」
「我的…东西?」
她歪着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难道。’
莫非是对我体内魔功产生了反应。
若那孩子真是天魔,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毕竟我体内的魔道天吸功归根结底是天魔的力量。
就在那时。
咕呜呜呜-!
“…!”
沉睡在体内的魔气开始沸腾。
魔气如暴动般肆虐,早已疲惫的丹田顿时发出惨叫。
「呃啊啊…!」
「…我的…」
看来被宫主抱着的天魔正在做什么。
‘…该死….’
魔气逐渐开始流动。
这些魔气仿佛要立刻破体而出,正疯狂燃烧着自己的意志。
魔气本也是气劲的一种,若这样一次性爆发,肉体显然会超负荷。
我不得不强行遏制气劲逆转并忍受痛苦。
「…那东西怎么会…」
期间宫主似乎察觉到我体内躁动的气息。
眯起眼睛作出反应。
「你为何会持有那股力量。」
声音里带着怒意。
虽好奇他为何如此激动,但此刻正忙于忍受痛苦无暇深究。
正当我咬牙坚持许久时。
[…咕噜噜.]
从丹田极深处传来了声音。
明显蕴含着某种不悦的情绪。
[咕噜噜….]
是野兽的嚎叫声。
「…呃…!」
随着仿佛受惊的声音,翻腾涌动的魔气瞬间平息。
「呼呃…. 哈啊….」
冷汗涔涔的同时不断吐出混杂着惨叫的喘息。
就是这般剧痛。
另一方面也感到疑惑。
因为原本几乎要爆发的魔气竟在瞬息间沉寂。
于是抬头望向天魔。
‘为何它如此畏惧?’
只见天魔满脸惊恐地瑟瑟发抖。
那模样活像普通孩童,让我莫名火大。
「…苍天啊为何如此待我。」
对于宫主的质问,天魔沉默不语。
只是颤抖着身体瞪视我。
看着它时,我脑海中闪过某个念头
‘它察觉到了吗?.’
血魔独孤俊曾提及,潜藏在我体内的野兽。
刚才的嚎叫声就是那家伙吗。
若真如此,天魔是在畏惧它吗。
若非如此,现在这反应又算什么。
‘这家伙算什么…?我体内究竟有什么.’
连这种荒谬存在都会感到害怕。
「真是匪夷所思。」
看来黑夜宫主同样无法理解现状。
声音里带着些许慌乱。
但其中也混杂着杀意。
「所以得提前清理掉才行。」
气息凝聚成锥状形态。
从倾泻的杀气中能猜到那家伙的目标八成是我。
但是。
方才剧痛导致身体不听使唤的现状。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气劲贯穿而死了。
就在那时。
「啧….」
正欲立即射出气劲的黑夜宫主短促地咂舌。
「…看来耽搁太久了。」
宫主话音未落便露出遗憾神色。
轰隆隆-!
赤红火焰顺着后方通道窜入房间。
火焰仿佛要保护我般环抱四周
当真化作一堵墙横亘在前。
至于这灼热高温与赤红火焰出自谁手。
根本无需思考。
「竟敢随意动我子女。」
伴随着不带感情的平淡嗓音。
咚。
似要碾碎周遭的沉重力道骤然降临。
充斥空间的魔气竟似毫无影响。
虎侠仇铁云。父亲踏步入室。
「告诫过你别轻举妄动。真是会惹麻烦。」
明明该因魔气而窒息难耐。
父亲却行动如常。
这不可能。
对身负内力的武者而言,魔气本该与剧毒无异。
「宫主。」
面对父亲的呼唤,黑夜宫主咧嘴一笑。
「久违了,炎鬼。」
「你违约了。」
「莫非你以为那种粗劣约定能永远作数?」
即便面对宫主饱含嘲讽的话语。父亲也毫无反应。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连你这恶鬼般的家伙也珍视自家骨肉呢,看你能抛下罪业追到这里。」
「不必多费口舌。」
仿佛印证这句话般,父亲周身逐渐燃起火焰。
真是,依然压倒性的气量啊。
但即便面对这般威势,黑夜宫主只是挂着从容的微笑。
「不必逞强,想必很吃力吧。」
「聒噪。」
浩瀚气息凝成的火焰直扑黑夜宫主,眼看就要将其吞噬——
轰!
却被宫主气息构筑的墙壁拦截。
虽在冲击下摇摇欲坠。
终究未能突破。
‘…看来还是受魔气影响了。’
并非错觉,连我都察觉到父亲身形略有迟滞。
「莫急,我们迟早要再会的。」
宫主说着向后撤步。
退向那紫光氤氲的魔境之门。
「我对令郎也有些事务要处理,很快就能重逢。」
望着渐行渐远的宫主,我咬紧牙关。
身体依然动弹不得。
‘就这样放走他们…?’
让宫主怀抱着那个灾厄?
见我浑身颤抖,宫主低声耳语。
「若真如此,仇家就该履行第一桩罪业了。」
“…!”
话音未落,太节鬼、宫主与天魔俱消失在魔境之门中。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前,我都紧盯着天魔。
年幼的天魔也直勾勾地回望着我。
吞噬了人员的魔境门仿佛已完成使命般,如闭目般从虚空中消失。
安静得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
‘……为什么?’
即便错失了天魔。
我也不得不反复咀嚼宫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那句话会从宫主口中说出呢。’
第一桩罪业。
所谓仇家的第一桩罪业。
在遥远过去,于中原大地开启最初的魔境门。
那便是仇家的第一桩罪与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