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听说过沉醉于流动这种说法。
不是朝着思考的方向移动,而是自动朝着剑指引的方向行进。
有人称之为悟道之境。
视线未至,剑锋已指。
剑刃承载的内气顺着流动的波纹优美扩散。
仿佛静卧湖面随波漂流。
自然之理?
南宫霏儿不懂这些艰涩的道理。
只是放任身体行动罢了。
一直觉得很奇怪。
为何南宫家的剑路始终无法连贯。
非要灌注内气才能展现真正的剑道。
无数次挥剑时违和感愈发强烈。
但南宫霏儿只是继续挥剑。
因为没有答案,或者说不知答案。
但现在似乎明白了。
因为看见了道路。
嗡——
剑在鸣啸。
仿佛那答案就是正确的一般。
流动的线(线路)像在催促般向她展示着该走的路。
该去那里吗。
还是不该去呢。
犹豫很短暂。
踌躇不决不符合南宫霏儿的性格。
去了再后悔吧。
一如既往 没必要对未选择的路心怀恐惧。
剑尖轻盈地点在线路的起点。
如同等待多时般沿着路径延伸。
很流畅。
剑术原本就该这般行云流水吗?
毫无滞涩 破风的剑刃沙沙作响。
噼滋!雷光顺着剑势流转。
并非南宫霏儿刻意为之。
只是顺着线路流动 自然就渗透其中。
这就是同化吗?
奇妙的感觉。
但不算坏。
反而像解开束缚般愈发舒畅。
南宫霏儿在流动中看到了尽头。
不是指比试的对手 而是更遥远的彼端。
无数流光汇聚的线路尽头 伫立着人影。
‘是谁呢…?’
看不太真切。
隐约可见的服饰似是南宫家的人。
会是谁。
父亲吗 或是祖父大人。
若都不是…. 难道是曾祖父?
但氛围截然不同。
至少不像南宫霏儿认识的人物。
挥剑间距离不断缩短。
非常缓慢地,不集中注意力就无法察觉的缓慢。
但确实正在缩短距离。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这条路没有错。
‘……再稍微’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就是想要更快一点抵达那里。
总觉得应该这么做。
若是前往那里——不,是觉得前往那里才是属于自己的路。
试着加快脚步,可越是这样做反而像是要偏离轨道。
南宫霏儿思考着。
啊,果然不能急躁呢。
在刹那间的思绪整理后,南宫霏儿放慢了步伐。
这次也毫无犹豫。
摇晃的道路重新变得坚实。
这样一来。
-嗯。
听见了声音。
-还不错嘛。
越过南宫霏儿的视线,背着双手站立的男子继续说道。
-慢慢来吧。
-不合时宜地催促的话可是会跌倒的。
-为了不跌倒。从容地。
-然后来到本人所在之处吧。
男子的面容依然看不见。
但南宫霏儿莫名觉得自己应该前往那里。
从容又傲慢。
但这份傲慢与他相配得不可思议。
-那么本人会送你一份礼物。
仿佛表示满意般含着笑意低语的话音中。
南宫霏儿睁开了长久紧闭的双眼。
******************
「姐姐…?姐姐!」
「啊…!霏儿姐姐醒来了!」
透过模糊的视线缝隙,看到绿色与黑色的发丝。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长相可爱的少女。
「…啊。」
南宫霏儿挤出一声短促的话语。
因为她意识到那只是梦境。
那个过于清晰的梦。
即便说是现实也毫不为过的程度。
「身体感觉怎么样…?」
「…疼。」
从头顶到脚尖都在隐隐作痛。
「当然会疼啦….胸口还好吗?」
「…胸口?」
南宫霏儿顺着唐少烈的话低头看向自己胸部。
能看到不是压迫绷带,而是被治疗绷带层层缠绕着。
「幸好剑伤不深,休息段时间就好。据说不会留疤哦。」
「…嗯。」
明明受伤的只有胸口,不知为何全身都开始疼。
像是肌肉酸痛。
‘肌肉酸痛…?’
自从达到某个境界后就再没感受过的。
但为何现在突然会有这种感觉。
南宫霏儿试图强行起身,被唐少烈和魏雪儿慌忙阻止。
「躺着别动。」
「不可以起来!」
「呜嗯….」
「伤患怎么这么没常识。」
「…少烈你….上次也直接爬起来….」
「…那是两码事!」
唐少烈显然理亏,硬生生转移话题。
毕竟她确实也曾不管不顾地行动过。
即便没有这层原因。
南宫霏儿现在就想行动。
因为她想重新回忆梦里——以及比试中感受到的触感。
那是绝不能遗忘的感觉。
‘啊,比武…’
想到这里,南宫霏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输了。」
她想起了在比武中落败的事。回忆让胸口沉甸甸地发闷。
明明说过要堂堂正正展示实力,却惨遭败北。
唐少烈看着这样的南宫霏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支支吾吾地站着。
毕竟自己也输了,哪有什么立场安慰别人。
说什么打得漂亮虽败犹荣。
都是些空洞无用的客套话罢了。
「姐姐…」
「他…?去哪儿了…?」
唐少烈从南宫霏儿的问话中品出异样。
南宫霏儿问的显然不是‘人在哪儿’,而是‘去了哪儿’。
她似乎确信仇阳天曾在这里停留。
‘…这种信任真可怕。’
同时也心生羡慕。
因为她突然感受到两人之间存在的羁绊。
更何况仇阳天确实在不久前来过此处。
唐少烈回答南宫霏儿:
「…刚离开。他得去比武祭。」
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地尖刻起来,连她自己都嫌恶这样的表现。
「啊。」
南宫霏儿对唐少烈的回应只吐出单音节。
她认定仇阳天曾在此处的理由很简单。
‘…没有腐臭味。’
虽然似有若无,但几乎闻不到那股气息。
残留的些许体温也证明他不久前还在身旁。
‘太好了…’
南宫霏儿感受着这份温暖,同时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比武台上闻到的刺鼻腐臭此刻再度消散了。
虽然当时不明白为何会再次闻到那股气味。
说不定,这样下去又会重新闻到吧。
瞬间涌起一丝恐惧。
‘…必须去找他。’
想去确认。暗自祈祷这份不安能就此终结。
最终南宫霏儿试图再次起身。
魏雪儿拦住了南宫霏儿。
「姐姐,说过不能乱动的!」
“...”
见南宫霏儿露出倔强表情,唐少烈立即接话:
「说过要静养一段时间的。伤口倒其次,主要是体内气息紊乱…」
「那个…。」
「仇老公子交代过姐姐若想起身就要阻止。」
“...”
听到唐少烈的话,南宫霏儿乖乖躺了回去。
那点微弱的倔强在仇阳天名字出现的瞬间就消散了。
在唐少烈眼里这模样既可爱又有点不爽。
「还有…公子说等姐姐醒了要带话。」
南宫霏儿闻言猛地睁大眼睛。
「姐姐这反应差别太大了吧?」
「什么话?」
「果然完全听不进我说话呢…?」
唐少烈被这荒唐模样逗得憋笑。
总之这位姐姐的古怪也得认。
「看好了。」
南宫霏儿的发丝随着唐少烈的话语轻轻摇曳。
「好好休息,接下来该我展示了。」
朦胧的眼神因这句话变得清明几分。
「说是这么转达的。」
短暂错愕后,睁着眼睛的南宫霏儿缓缓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