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您不爱她吗。」
这是什么意思。南宫震无法理解女儿的意图。
南宫霏儿的提问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容。
那是与现在的南宫霏儿十分相似的女人。安徽最大商团的次女。
虽是商贾之女,却是个性情独特的女子。
她美丽动人,性格有趣。
却因南宫震心中没有空缺而未能走进。
所以面对女儿时隔十余年的提问,他不知如何作答。
并非刻骨铭心的关系。
作为丈夫也未曾温柔相待。
忙于巩固家主地位的南宫震想起她时,仅存的只有些许愧疚。
南宫震没有纳妾。
倒不是出于对亡妻的愧疚。
只是没有合适的契机,也未曾出现更有利的局面罢了。
仅此而已。
南宫震心中残存的感情,仅此而已。
“...”
根据情况,沉默有时会成为最大的回答。
对南宫霏儿来说现在正是如此。
「…我先…告辞了。」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南宫霏儿仍向南宫震行礼后转身离去。
从父亲的表情、呼吸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她早已读懂了所有答案。
多少年不曾有过这样想哭的冲动了。
明明因为害怕听到答案而不敢提问,为何此刻却要自取其辱。
她知道原因。
是因为产生了无谓的期待。
以为已经放下的执念,此刻又在胸腔里死灰复燃。
「…好累…。」
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感涌上来,她最讨厌这种感受。
连晨起练剑的目标都抛诸脑后,只是机械地挪动脚步。
世间弥漫的腐臭气息依旧浓烈。
绽放的花朵丑陋不堪,悦耳的鸟啼听来如同惨叫。
现在的生活就是地狱。
南宫霏儿的人生从来如此。
随着步伐前进,腐臭渐淡。哽在喉头的呜咽也被生生咽了回去。
她清楚自己正走向何处,所以努力藏起表情。
不想在那个人面前露出这般模样。
以缓慢的步伐走了许久。
果然不出所料,渐渐感受到远处传来的热气。
或许因为天气寒冷,那温度显得格外温暖。
他怀揣着烈焰,但对南宫霏儿而言只是纯粹的暖意。
临近居所时,有人快步朝南宫霏儿走来。
「您好小姐!」
还以为是魏雪儿,但只是穿着相同侍女服的陌生女子。
这是谁?
「上次真是谢谢您…!」
「啊…。」
这时才想起来。
南宫霏儿偷拿被褥时,那女子正哭丧着脸。
南宫霏儿随后不久便向侍从道歉,并支付了被褥的双倍价钱。
明明没特别叮嘱,对方却自动说要闭嘴并连连低头,这反而让我慌张的记忆涌上心头。
「…您好。」
南宫霏儿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见状侍从慌乱起来。
南宫家血脉主动打招呼,竟是如此令人惊讶的事么。
这种无聊念头早就从脑海里抹去了。
「您是来见少爷的吗?」
南宫霏儿点了点头。
「啊,少爷现在应该正在修炼,他总是这个时间练功的。」
侍从愉快地告知方位,但南宫霏儿早已知晓他所在之处。
与侍从分别后,她缓缓移动。
一步,两步。
当第三步落下时,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恶臭瞬间消散。
‘比从前…范围大多了。’
初次相遇时只要稍离远些就能闻到臭味。
现在即使隔着相当距离也无妨。
究竟是什么差异呢。
莫非随着他逐渐变强就会这样改变么。
如此想来倒成了希望。
若自己境界提升,说不定这臭味就会消失。
嗅着刚恢复的香气,南宫霏儿朝他所在处走去。
越靠近,热浪就愈发强烈。
是比从前更强了么。
滴。
正想着,脚步突然停住。
因为穿透修炼场喷涌而出的热浪戛然而止。
门立刻打开了,汗流浃背的仇阳天出现在眼前。
他似乎早料到南宫霏儿会站在门外,即使视线相对也毫无惊讶之色。
「搞什么,大清早跑来干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仇阳天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
一直都是这样。
别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细微表情变化,他总能若无其事地捕捉到。
而这种关注让南宫霏儿总觉得有些特别。
「昨晚没睡好?」
面对他的询问,她轻轻点了点头。
别问我为什么来,离我远点。
曾经用这些带刺的话推开她的少年,如今已不再展现那样的态度。
「那再睡会儿不就行了,干嘛大清早跑过来。」
虽然语气还是有些冲。
但南宫霏儿并不介意。
因为父亲看母亲的眼神。
和他看我的眼神截然不同。
正因为比谁都清楚这点,南宫霏儿不自觉地漾起浅浅笑意。
「…想见你了。」
「嗯…?」
「…就是,想见见你….」
没有掺杂任何杂念,纯粹的心意就这样传递过去。
仅仅是因为想念而已。
“...”
仇阳天像石化般僵住,选择了沉默。
虽然与方才南宫震的沉默相似。
但南宫霏儿能感觉到这份寂静背后并不简单。
短暂的沉默后,仇阳天开口道。
「…早饭。」
「嗯…?」
「…吃过了吗?」
「没。」
「那去吃饭吧。」
说完便从南宫霏儿身边擦肩而过。
南宫霏儿不自觉地轻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仇阳天像是不满地追问,但南宫霏儿只是笑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真没劲。」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尽管如此,答案似乎已经听到了。
与仇阳天不耐烦的表情相反,泛红的耳朵暴露无遗。
他先走了几步,又悄悄放慢脚步等她,背影清晰可见。
这样就够了。
现在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感受到郁结的心绪瞬间平复,南宫霏儿跟上了仇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