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羽正在整理药谱，见老掌柜的指节泛着青，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脉象虚浮得像片飘在水上的叶子，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着说：“今日风大，回去给您煮碗姜茶，驱驱寒。”
回程的路上，老掌柜靠在马车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枚铜药铃。孩子们蹑手蹑脚地数药囊，最小的药童把自己绣的七叶莲药囊垫在老掌柜头下，布面的绒毛蹭着老人的脸颊，像只温顺的小猫。
“他年轻时定是个厉害的郎中。” 林小羽掀起车帘，见夕阳把老掌柜的白胡子染成了金红色，“药谱上的批注比医书还精。”
萧承煜往她手里塞了块暖炉：“等他好些了，让他讲讲走方的故事。” 他看着田埂上奔跑的孩子，“说不定能教孩子们认些山里的奇药。”
马车刚进青山村，就见苏晴举着个药罐在药铺门口张望。见了他们就喊：“师父！老秀才说用灵泉水炖的川贝雪梨治咳嗽最灵，我炖了整整一上午！”
孩子们像群小雀冲进铺子里，最小的药童举着铜药铃给苏晴看：“这个能驱蛇！老掌柜送我的！” 他的手背还贴着止血膏，是用灵泉水调的，已经好了大半。
老掌柜被药香唤醒，接过苏晴递来的雪梨汤，抿了口就直点头：“比宫里的御医炖得还香。” 他往孩子手里塞了把杏仁，“去把药谱拿来，今日教你们认七叶莲的药性。”
药房里的灯亮起来时，孩子们都围在桌前。老掌柜的药杵拐杖斜靠在墙角，铜铃在灯影里轻轻摇晃。他的指尖点着药谱上的七叶莲，声音虽轻却很清晰：“这药能活血，也能止血，就像做人，既要懂进，也要懂退……”
林小羽坐在灯影里，看萧承煜帮孩子们磨墨。他的指尖捏着块墨锭，在砚台上慢慢转圈，墨香混着药香，在屋里酿出温润的气息。最小的药童趴在桌上，用毛笔在纸上画七叶莲，画得歪歪扭扭，却在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个 “守” 字。
夜深后，孩子们都被家长接走了。老掌柜靠在椅上打盹，手里还攥着那枚铜药铃。林小羽收拾药谱时，见最后一页写着行小字：“药田如人心，需时时守望。” 墨迹已经发淡，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你说，我们能守住这药田吗？” 她突然抬头，见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织出张银色的网。
萧承煜往她手里塞了个刚削的木牌，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守” 字：“只要我们在，就守得住。” 他看着老掌柜熟睡的脸，“等开春了，把孩子们绣的药囊都挂在药田的篱笆上，风一吹，就像无数只守护的眼睛。”
月光爬上药铺的屋檐时，林小羽还在药房整理药柜。萧承煜坐在旁边削着什么，木屑簌簌落在他膝头。她凑过去看，见是个小小的药童木雕，手里举着片七叶莲，眉眼间竟有几分最小药童的模样。
“等他长大了，就把这个给他。” 萧承煜把木雕放进药箱，“让他知道，这药田有人守了一辈子，也该轮到他们了。”
窗外的药圃里，薄荷的新苗正在夜色里悄悄生长。林小羽知道，这药田的守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那些破土的药苗，那些灯下的批注，还有孩子们笔下的 “守” 字，都在诉说着最朴素的道理 —— 所谓守护，不过是一辈辈人的接力，把仁心酿成药香，让温暖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