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片叶子跑过来,叶子上的绒毛沾着他的口水:“林姐姐,这是不是你说的止血草?我在桃林里摘的。”
“真聪明。” 林小羽接过叶子仔细看,叶片边缘的锯齿带着淡淡的红,正是她教过的品种,“不过要连根拔起才有效,下次姐姐带你去挖好不好?”
孩子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用力点头时,发间的柳条帽掉在地上,滚到萧承煜脚边。他弯腰捡起,见帽檐的桃花瓣还新鲜,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林小羽时,她也是这样蹲在桃林里采药,裙角沾着露水,像株刚冒头的春草。
日头偏西时,西厢房的屋顶终于盖好了。村民们收拾工具准备回家,王婶的男人扛着梯子路过药房,见萧承煜正在刻窗棂,忍不住打趣:“将军这手艺,比镇上的木匠还好,将来不愁没饭吃。”
萧承煜的刻刀顿了顿,木屑落在他肩头:“给自家媳妇做东西,自然要上心。” 他往窗棂的空隙里嵌进块小木板,上面雕着朵小小的药草花,“这样风大时,药草的香味也能透出去。”
林小羽端着刚熬好的药汤走出来,见孩子们正围着新来的老秀才,听他讲《黄帝内经》里的故事。老先生的山羊胡沾着墨汁,手里的狼毫笔在纸上写着药名,孩子们的手指跟着笔画在空中划动,像群啄食的小鸡。
“先生,这个‘脉’字怎么写?” 有孩子举着沾着药粉的手指,在石桌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笔画。
“要这样。” 林小羽握住他的手,笔尖在纸上流淌,“左边是肉月旁,代表身体;右边是‘永’字,寓意血脉永续。” 她抬头时,正好撞上萧承煜的目光,他的眼里盛着夕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晚饭时,医馆的新厨房里第一次升起炊烟。萧承煜烧火的架势还带着当年在军营的影子,火星溅到灶膛外,被林小羽用抹布擦掉:“慢着点,新砌的灶台别烧裂了。”
“知道你宝贝这厨房。” 他往灶里添了根干柴,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明日我去河里打鱼,给孩子们做鱼羹,放你说的灵泉水,保管鲜得很。”
夜深后,孩子们都被家长接回家了。林小羽坐在灯下整理药账,萧承煜则在旁边修补孩子们用坏的药杵。月光透过新雕的木窗,在账本上投下细碎的花影,药柜上的铜锁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在应和远处的虫鸣。
“你看这月。” 林小羽突然放下笔,指着窗外的满月,“像不像我们在极北冰原见过的?那时你背着我走在雪地里,说等安稳了就盖间这样的医馆。”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她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还说要给你雕支最好看的簪子,结果磨坏了三块木料才成。”
月光漫过药柜上的标签,漫过墙上挂着的七曜宝物图谱,漫过两人交握的手上。林小羽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明白,所谓圆满,不是波澜壮阔的传奇,而是这样柴米油盐的寻常 —— 是有人陪你翻新一间医馆,教一群孩子,守一方村落,把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都酿成了檐下灯笼里的暖光,在每个清晨与黄昏,轻轻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