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头能克制它!”解雨臣眼睛一亮,“吴邪,集中精神!用你的意念催动它!”
吴邪刚想凝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道多出的影子竟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青灰色的手抓住了他的后颈,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爬上来。
“吴邪!”白泽灵剑急转,金光如流星般射向影子,却被对方侧身避开,只斩散了半片雾气。
张起灵的古刀紧随而至,刀风贴着吴邪的耳畔掠过,影子被迫松手后退,露出一张模糊的脸——那轮廓,竟与吴邪有七分相似。
“守陵人……代代相传……”影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你逃不掉的……”
“放你娘的屁!”吴邪猛地攥紧黑石,掌心的金光突然暴涨,“老子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金光如潮水般涌向影子,影子发出凄厉的惨叫,青灰色的雾气剧烈翻滚,整个幻境开始扭曲——山林在融化,墓砖在剥落,连火把光都变得忽明忽暗。
“就是现在!”白泽灵剑直指影子心口,“它是这层幻境的核心!”
张起灵古刀低伏,胖子的工兵铲带着风声横扫,解雨臣的细刃从斜刺里穿出,四人的攻势如狂风骤雨般扑向那道影子。吴邪举着黑石,金光死死锁住对方,让它无法躲闪。
“嗤——”
灵剑、古刀、工兵铲、细刃同时命中,影子在金光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青灰色的光点,却没有消散,反而朝着吴邪手心的黑石涌去,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黑石剧烈发烫,困灵阵的图案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温润的玉质——竟是那枚本该融合的玉佩,此刻正贪婪地吸收着那些光点。
幻境彻底崩塌,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脸。
“天真!醒醒!”是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身边,白泽正用灵剑拨弄着一堆碎石,张起灵的古刀插在旁边的泥土里,解雨臣靠在一棵树上喝水,神色疲惫却真实。
“这……”吴邪摸向手心,玉佩静静躺着,温润依旧,只是上面多了一道淡淡的、像是人脸的纹路。
“这次是真的出来了。”白泽扔给他一瓶水,“那影子被玉佩吞了,幻境彻底碎了。”
胖子凑过来,指着远处山脚下的村庄:“不信?你看!王寡妇家的烟囱都冒烟了!”
吴邪望着那缕炊烟,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管它之前有多少层幻境,多少个“没出去”,此刻风吹过脸颊的触感是真的,同伴的呼吸声是真的,远处的烟火气,也是真的。
“走了,”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回家吃红烧肉。”
这次,谁也没再回头。
“破!”白泽一声厉喝,灵剑在掌心骤然暴涨三尺,金光如烧红的烙铁般滚烫。他甚至懒得看那层不断扭曲的幻境,剑峰直指虚空——那里是光影交汇的薄弱点,是所有虚假景象的接驳处。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细如裂帛的“嘶啦”。
金光过处,眼前的山林像被撕开的画纸般卷了起来,露出后面灰蒙蒙的底色。胖子正举着工兵铲要砸的“树干”,化作半片腐朽的棺木;解雨臣靠着的“岩石”,不过是块布满霉斑的墓砖;张起灵脚边的“溪流”,瞬间干涸成一道积着黑水的沟壑。
最可笑的是那轮“朝阳”,此刻像个漏气的灯笼,在半空摇摇晃晃,最后“噗”地灭了,露出顶上悬挂的、沾满蛛网的青铜灯盏。
“他娘的……又来这套!”胖子骂了句,却松了口气——至少这次,破得干脆利落。
白泽收剑回鞘,剑身滴溜溜转了个圈,将最后一缕缠绕上来的幻影斩碎:“这幻境用的还是老把戏,借你们心里的‘希望’搭架子,可惜手艺太糙,连阳光的温度都仿不像。”
吴邪低头看手心,玉佩正微微发烫,不是之前的冰冷,而是像被真正的体温焐热的暖意——这是幻境仿不来的、属于“真实”的温度。
张起灵的古刀在地上轻轻一顿,震散了脚边最后一缕试图凝聚的雾气。解雨臣弹了弹衣袖,刚才沾到的“草叶”化作飞灰,露出底下干净的布料。
“总算不用再猜真假了。”胖子甩了甩工兵铲,“接下来该干啥?直接砸穿这破墓顶出去?”
白泽望向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通往地宫深处的石门,剑尖轻轻一点:“幻境破了,真东西才会出来。想出去,得先把藏在最底下的‘根’给刨了。”
灵剑的金光尚未散尽,在昏暗的墓道里映出四人清晰的影子——这次,不多不少,正好四个。
吴邪握紧玉佩,跟着他们走向石门。脚下的墓砖坚硬冰冷,却比任何“阳光”都让人踏实。
一剑破幻镜,破的不仅是虚假景象,更是心里那点犹疑不定的怯懦。
石门后是条笔直的甬道,墙壁上没有任何刻痕,只有每隔几步便悬着一盏长明灯,火焰绿幽幽的,照得人影在地上歪歪扭扭。
“这地方倒干净。”胖子用脚尖踢了踢地面,“连只虫子都没有。”
话音刚落,白泽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灵剑斜指前方:“不是没有,是藏着。”
长明灯的绿光突然摇曳,甬道尽头的黑暗里,缓缓浮现出无数双眼睛,密密麻麻,像是嵌在石壁上的黑曜石。那些眼睛的主人渐渐显形——不是黑影,不是凶兽,而是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
“我靠!玩克隆呢?”胖子看着对面那个举着工兵铲的“自己”,吓得后退半步。
对面的“吴邪”咧嘴一笑,手里把玩着一块黑石,正是之前困住他们的困灵阵核心;“张起灵”沉默地站着,古刀泛着和真刀一样的寒光;“解雨臣”指尖转着细刃,眼神里带着几分嘲弄;“白泽”则懒洋洋地靠着石壁,灵剑在指尖转着圈,姿态与真白泽分毫不差。
“幻境虽破,心障未除。”真白泽的灵剑抵在地上,金光将那些“克隆人”逼得后退半尺,“这些是咱们自己的执念化形,比之前的影子更麻烦——它们知道咱们的招式,甚至知道咱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对面的“白泽”嗤笑一声,灵剑突然射出:“知道又如何?杀了你,我就是真的。”
真白泽不闪不避,灵剑后发先至,两柄剑在半空相撞,金光四溅。“克隆白泽”的剑瞬间被震得脱手,真白泽手腕一翻,剑峰已抵在对方咽喉:“你差了点东西。”
“差什么?”
“胆气。”白泽话音落,灵剑横扫,“克隆白泽”应声化作光点消散。
这一剑干脆利落,却像点燃了引线。其他“克隆人”同时动了——“吴邪”掷出黑石,“张起灵”刀风劈面,“解雨臣”细刃锁喉,“胖子”的工兵铲直拍面门,招式狠辣,竟比他们自己平时出手更不留余地。
“来啊!胖爷我还怕你个假货?”胖子怒吼着迎上去,两柄工兵铲碰撞,震得他胳膊发麻。
吴邪侧身避开黑石,突然想起白泽的话,不再硬碰,反而朝着“克隆吴邪”露出个笑:“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克隆吴邪”动作一滞的瞬间,吴邪已欺身而上,夺过对方手里的黑石,反手砸在它额头——“克隆体”像被抽走了骨头,软倒在地,化作光点。
另一边,张起灵与“克隆体”的刀光快得只剩残影,真刀与假刀碰撞百次后,真张起灵突然变招,古刀反握,刀柄重重磕在“克隆体”胸口,假身瞬间溃散。
解雨臣则玩得更花哨,他故意卖个破绽,引诱“克隆体”攻过来,再借着对方的力道旋身,细刃反手刺穿假身的咽喉,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在跳舞。
不过片刻,甬道里的“克隆人”已尽数消散。长明灯的绿光渐渐变得柔和,照出前方一扇敞开的石门,门外是真正的阳光,甚至能听见鸟叫声。
“搞定。”白泽收起灵剑,剑身光洁,连点灰都没沾,“执念这东西,看着吓人,捅破了也就那么回事。”
吴邪望着石门后的光亮,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沉甸甸的东西消失了。他回头看了眼同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明亮。
“走了,”他率先迈步,“再不走,红烧肉真要凉透了。”
这次,阳光落在身上,也是假的,白泽早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