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阴谋诡计(2 / 2)

张起灵点头,古刀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里的“石门”正在融化,露出后面熟悉的圆形石室轮廓。武士石像还在中央,胸口的破洞里,那团肉球竟又长了出来,比之前更大,上面的眼珠转动得更快,每只眼里都映着不同的幻境:有胖子小时候偷摸吃糖的样子,有吴邪大学时在图书馆睡觉的侧脸,甚至有张起灵失忆时坐在篝火旁的剪影。

“它在啃我们的记忆!”白泽的灵剑嗡嗡作响,“它把我们的回忆拆成碎片,再拼成陷阱!”

那些“糖油饼”“笔记本”“奶奶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黑泥里钻出无数只手,抓着他们的脚踝往深处拖。胖子的工兵铲插在泥里,瞬间被黑丝缠成了废铁。

“小哥!怎么办?”吴邪感觉意识在发沉,脑子里开始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小时候掉进水缸的窒息感,第一次见血尸时的恐惧,还有……三叔失踪那天的雨。这些被他压在心底的东西,全被幻境翻了出来,像针一样扎着神经。

张起灵突然抬手,古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地上,竟燃起淡蓝色的火焰。那些抓着脚踝的手碰到火焰,立刻发出惨叫缩了回去。他把流血的手掌按在吴邪眉心,一股灼热的力量涌进来,驱散了脑子里的阴霾。

“想最痛的事。”张起灵的声音带着血的腥气,却异常清晰,“痛能破幻。”

吴邪一怔,随即明白了——守墓人用安逸和温暖当诱饵,可最痛的记忆里藏着最韧的执念。他猛地想起西沙海底,潘子替他挡箭时的眼神,心口像被剜了一下,疼得他浑身发抖,却也让眼前的黑泥和幻境瞬间褪色。

胖子也反应过来,嗷嗷叫着想起自己被骗走全部家当的那天,气得浑身发抖,抓着脚踝的手竟真的松了。

“就是现在!”白泽的灵剑化作青虹,直指石像胸口的肉球,“它靠我们的记忆活着,痛就是它的克星!”

张起灵的古刀带着血火劈过去,吴邪捡起地上的半截工兵铲,胖子则抱着块石头,三人同时冲向那团不断蠕动的意识核心。肉球上的眼珠纷纷转向他们,映出的不再是温柔的幻境,而是他们最痛的瞬间,试图用痛苦击溃他们。

但这次,没人退缩。

痛是真的,可扛过痛的勇气也是真的。

古刀刺入肉球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整个石室开始剧烈摇晃。那些眼珠一个个爆裂开,幻境像玻璃一样碎了满地。吴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肉球里冲出来,随即又迅速消散,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当一切平静下来,他们还站在圆形石室里。武士石像胸口的破洞空荡荡的,只剩黑灰。墙上的陶罐依旧嵌着,符纸安安静静地贴在上面,再没有黑丝钻出来。

胖子瘫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又掐了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却嘿嘿笑起来:“这次……该是真的了吧?”

吴邪没说话,只是走到石室另一头,那里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真的石门,门轴上还带着新鲜的摩擦痕迹,像是刚被打开过。

门外,隐约传来了鸟叫。

白泽的身影如一道白虹,灵剑出鞘的瞬间带起凛冽的破空声。门外的光亮中,几道黑影正从灌木丛后窜出,尖啸着扑来——那是些形似豺狼却长着蝙蝠翅膀的怪物,獠牙上还挂着涎水。

“奶奶的,刚歇口气就来活儿!”胖子一骨碌爬起来,抄起石头就扔了过去,虽没砸中要害,却逼退了最前面那只。

张起灵已握紧古刀,刀身的血迹未干,却在晨光里泛出冷冽的光泽。他没多言,只侧身护在石门旁,目光锁定那些怪物的动向。吴邪也跟了出来,工兵铲横在胸前,视线越过缠斗的身影,落在远处——林子里雾气正散,露出一条蜿蜒的小径,而更远处的树冠间,似乎有金色的鳞片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吴邪低喝。

白泽一剑挑飞扑来的怪物,剑尖滴着墨绿色的血:“是守林兽,看来这地方的‘东西’不止刚才那团意识……”话音未落,他忽然变了脸色,“小心身后!”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石门内侧的阴影里,竟缓缓爬出无数细小的黑虫,正顺着石壁往他们脚边蔓延——那些虫子,和之前陶罐里钻出来的黑丝一模一样,只是此刻聚成了潮水。

吴邪的手刚触到石门的边缘,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像是按在了一块万年寒冰上。他猛地缩回手,却见掌心不知何时结了层白霜,而那所谓的“新鲜摩擦痕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斑驳的石刻——分明是和其他石壁一模一样的纹路,哪里有什么门轴。

“操。”胖子的笑声僵在脸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刚才还在疼的地方此刻竟泛着青黑,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痕迹,“不对……这疼劲儿怎么越来越怪?”

张起灵的眉头微蹙,他抬手抚过古刀的刀身,那上面的血迹忽然扭曲起来,顺着刀刃倒流回刀柄,在掌心凝成一团粘稠的黑雾。石室又开始摇晃,但这次不是因为肉球被击溃,而是墙上的陶罐在震动,贴在上面的符纸簌簌作响,墨迹顺着褶皱流淌,渐渐汇成一张张人脸,正无声地咧开嘴笑。

吴邪猛地转头看向武士石像,刚才空荡荡的胸口破洞里,竟重新涌出了那团蠕动的意识核心,肉球上的眼珠比之前更多,密密麻麻地转向他们,映出的幻境不再是单独的痛苦,而是三人交织的记忆——他看到自己在七星鲁王宫摔断的腿,胖子在云顶天宫被雪弥勒咬过的胳膊,还有张起灵手腕上那道横贯纹路的旧伤。

“原来……根本没碎。”吴邪的声音发颤,他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工兵铲,那半截金属正在融化,变成一摊暗红色的粘液,“痛不是它的克星,是它的养料。”

肉球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嘲笑。地上的黑灰蠕动起来,重新聚成无数黑丝,顺着他们的脚踝往上爬。白泽的灵剑刚要出鞘,剑鞘却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剑刃——哪里有什么灵剑,不过是根枯树枝。

“鸟叫?”胖子嗤笑一声,侧耳听去,那声音越来越尖,越来越密,最后竟变成了无数孩童的哭嚎,从石壁的缝隙里钻出来,“他娘的,连外头的动静都是编的……”

张起灵的古刀还插在肉球里,但刀身正在被肉球吞噬,只剩下半截刀柄露在外面。他没有去拔,只是缓缓抬头,看向石室穹顶。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人脸,五官模糊,却正用无数双眼睛俯视着他们,和肉球上的眼珠一模一样。

“还得再来一次。”吴邪捡起地上的碎石,掌心的白霜已经冻到了手腕,“这次……别心疼。”

话音未落,那些眼珠突然同时转向一个方向——石室角落的阴影里,蹲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蓝色的连帽衫,正抱着膝盖哭。那是他小时候弄丢的那只猫刚死时,缩在楼梯间的自己。

幻境最狠的杀招,从来都不是痛,是你明知是假,却还是想伸手去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