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率军追击,初时还保持着几分警惕,派斥候探查两翼山林。然而,每当他的先锋部队追至一处险要地段,如狭窄的栈道转弯处、仅容数人通过的山隘口,总会遭遇一股蜀军“顽强”的阻击。
这些阻击部队人数不多,但占据地利,箭矢精准,抵抗得异常“凶狠”,仿佛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主力撤退。每一次,都需要夏侯渊投入更多兵力,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将这些“断后”的蜀军击溃。
在一段相对开阔的谷地,刘封甚至亲自率领数百精锐,返身发起了一次决死的逆袭,虽然很快又被“击退”,但那悍勇的姿态,给夏侯渊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刘封,虽是勇猛之辈,只是在绝对劣势下无力回天罢了。
“将军!蜀贼已是强弩之末,此乃垂死挣扎!”麾下将领兴奋地报告。
夏侯渊看着那些“狼狈”逃窜的蜀军背影,以及地上留下的又一批蜀军“尸体”和丢弃的装备,心中那点疑虑渐渐被连胜的骄狂所取代。他感到,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将前面那支包括刘封在内的蜀军残余彻底碾碎!这种“就差一点”的感觉,如同诱饵,不断刺激着他深入追击的欲望。
刘封始终与追兵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既不让夏侯渊的大军真正追上,陷入无法脱身的混战;又不让曹军跟丢,失去目标。
这个距离,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利用对褒斜道地形的熟悉,蜀军总能抢先一步占据有利位置,稍作抵抗后便“不支”后撤。
连战连捷,让夏侯渊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蜀军已然崩溃,石门大营被一举踏平,现在正是扩大战果,擒杀刘备嗣子,甚至趁势夺取褒中的天赐良机!
“将军,此地山势愈发险峻,林木茂密,恐有伏兵啊!”一位较为谨慎的副将望着两侧幽深的峡谷密林,忍不住再次进谏,“我军追击已远,队形渐长,是否稍作整顿,等待张合将军的后军……”
“伏兵?”夏侯渊冷哼一声,用马鞭指着前方“狼狈”逃窜的蜀军背影,“蜀贼若有伏兵,何至于让他们的世子如此狼狈?刘封就在眼前,擒杀此獠,胜过斩将十万!此刻停顿,才是贻误战机!传令下去,全力追击,率先擒获刘封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他拒绝了所有劝谏,追击的决心愈发坚定。在他看来,蜀军的主力应该还集结在褒中,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在野外组织起有效的伏击。眼前这支溃军,就是他最好的战利品,也是他踏平褒中,一雪前耻的阶梯。
他再次派人火速向后方的张合传令:“石门已克,蜀军溃败,刘封狼狈南逃。儁乂速率大军前来,巩固石门,并即刻南下,与我合击褒中!汉中大门已开,战机稍纵即逝!”
在他的构想中,只要咬住刘封,甚至擒杀之,随后与张合大军汇合,携大胜之威,一举拿下褒中,那么整个汉中战局将彻底改写!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刘备得知爱子死讯、防线崩溃时那悲痛欲绝的表情了。
褒斜古道,在晨曦完全降临后,上演着这样一幕:前方,是溃败的蜀军,如同灵敏的诱饵;后方,是气势如虹却已略显疲态的曹军追兵。两支军队一逃一追,卷起的烟尘在峡谷中弥漫。
山风呼啸,吹拂着道旁丢弃的蜀军旗帜,也吹拂着曹军士兵因兴奋和疲惫而泛红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