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长叹一声:起来吧,此非你一人之过。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陆伯言早有准备,是我们低估了他。
朱然跪地不起:将军!陆逊不过一书生,侥幸胜了两阵,我军虽损兵折将,但仍有二万余众,何不全力攻城?末将请为先锋,必破临湘,取陆逊首级雪耻!
徐盛轻咳一声,谨慎道:朱将军勇气可嘉,然临湘城高池深,陆逊又早有准备。强行攻城,恐非上策。
吕蒙抬手制止了即将爆发的争论,沉声道:子明非畏战之人,然当前我军面临四大困境。他伸出一根手指,其一,陆逊退守临湘,必拒不出战。我军虽众,却未必能攻下这座坚城。
帐内众将沉默。临湘作为长沙郡治,城墙高达四丈,确实易守难攻。
其二,吕蒙伸出第二根手指,我江东水军虽天下无敌,然从庐陵至长沙水系不畅,战舰无法通过。而鲁都督的水军被阻于夏口,难以支援。
步骘捋须点头:罗霄山脉阻断赣江与湘江水系,无水道连通,我军战舰无法过来。
其三,吕蒙继续道,声音愈发沉重,陆逊已将长沙诸县粮草尽数调入临湘,我军粮道漫长,补给困难。若迁延日久,恐有断粮之危。
贺齐忍不住插言:大都督,我军粮草尚能支撑多久?
不足一月。吕蒙的回答让帐内温度骤降。
其四,吕蒙环视众将,荆州援军随时可能南下。关羽、徐庶不会坐视长沙陷落。
朱然不甘地握紧拳头:难道就此退兵?潘文珪白死了吗?我五千弟兄的仇就不报了吗?他的声音哽咽,眼中含泪。
吕蒙长叹一声:文珪之死,我心如刀绞。他想起潘璋——那个总是冲锋在前的猛将,如今却葬身异乡。然为将者,当以大局为重。
朱然做出最后的争取:陆逊善守,然长沙守将不过任晖、刘磐二人。我军虽损兵折将,却仍有文向、公苗等良将。若能诱敌出城野战,或可一战而定。
吕蒙沉思片刻,微微摇头:陆伯言非鲁莽之辈,不会轻易出城。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都知道吕蒙所言非虚,但就此退兵,实在心有不甘。烛火噼啪作响,远处传来伤兵的呻吟声。最终,步骘打破沉默:将军,退兵虽保实力,却损江东威名;进兵有风险,但也有一线生机。不如试探一番,若实在事不可为,荆北援军到来,再退不迟?他也心有不甘,毕竟当年,陆逊是从他麾下逃到荆州的。
吕蒙抬头,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朱然的愤懑,徐盛的忧虑,贺齐的犹疑,步骘的沉稳。他深知这一决定关乎江东未来。
传令,吕蒙终于起身,声音坚定,明日拔营,兵发临湘!长沙只有任晖、刘磐,我军猛将如云,或可一战而下。若事不可为……他顿了顿,再议退兵之事。
众将齐声应诺,帐内杀气骤起。没有人提及那个可能性——若攻城不下,粮草耗尽,荆州援军又至,这两万江东儿郎,或许将永远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