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陆绩病情稍稳,刘封设宴相邀。宴席上,陆绩举杯向刘封致谢:若非都督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刘封还礼道:公绩兄言重了。他脸上露出诚挚的神情,父亲常教导我,天下英才,皆应礼遇。何况公绩兄乃江东名士,更当如此。
刘皇叔仁德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陆逊突然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逊在江东时,常听人言刘使君宽厚爱民,今日见将军行事,方知所言非虚。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仿佛透过重重屋檐看见了遥远的建业城。
刘封趁机道:父亲素来敬重陆氏门风。若公绩兄与伯言、子璋愿随我同往成都,父亲必倒履相迎。
一阵沉默笼罩宴席。陆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樽上的饕餮纹,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良久,他长叹一声:我本残躯,死不足惜。然孙权如此待我陆氏,已断我等归路。既蒙刘都督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陆逊闻言立即起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清风。他向刘封郑重行礼,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逊虽不才,愿追随皇叔,共襄大业。
刘封大喜,亲自为二人斟酒:孙权重用小人之辈,使陆氏明珠蒙尘。今得公绩兄与伯言相助,真乃天佑大汉!
堂下的刘琦、任晖等人纷纷举杯庆贺。
宴后,刘封召集众人议事,刘琦、任晖,还有陆绩和陆逊等人分列左右侧。
江东此番拦截陆氏,已露敌意。刘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重重敲在长沙、江夏的位置,孙权心胸狭隘,若知陆氏入蜀,必不甘休。
刘琦皱着眉头捋须,案几上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长沙、江夏乃荆州门户,我荆南大军多在川中,若孙权兴兵来犯,恐难抵挡。
刘封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陆逊:伯言以为如何?
陆逊轻抚下巴,眼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他伸手在江夏至长沙一带虚划一条线:孙权虽怒,但尚未与皇叔公开决裂,贸然兴兵,师出无名。他的手指停在湘水处,不过,为防万一,还需加强防备。
正合我意。刘封点头,转向任晖道:含章,你暂留长沙,协助兄长镇守。若江东来犯,务必坚守!
任晖霍然起身,铠甲铿锵作响。末将遵命!他声如洪钟,江东若敢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
刘琦仍不放心:那江夏呢?江东水军厉害,若顺江而上...
兄长所言极是。刘封指向地图上的江夏,还请兄长传言江夏,令罗蒙、文聘加强防务、巡视。江夏城坚池深,又有水军驻扎,孙权必不敢轻举妄动。
刘琦郑重点头:好的,我立即派人快马前往江夏!
刘封又看向陆绩,语气转为温和:公绩兄不如与我等一起前往成都,可请张神医调理。
陆绩拱手致谢:还是子瞻所思周全,我确实需要静养,成都气候温和,更适合调养身体。
议事持续至深夜。众人散去后,刘封独自留在书房,就着烛光给父亲刘备写信。他详细记述了陆氏归顺之事,并建议妥善安置。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刘封封好书信,唤来亲信嘱咐道:此信务必亲手交予父亲。待亲信离去,他站在廊下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心中既兴奋又忐忑。陆氏的归顺无疑会给蜀汉带来巨大助力,但也意味着与孙权的关系将进一步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