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爆发!伴随着沉重而迅疾的马蹄践踏泥水的声音,如同狂暴的鼓点,狠狠砸在每一个川军士兵的心坎上!
“有埋伏!中计了!”刘璝的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完了!全完了!
根本不需要他下令,求生的本能已让五千川军彻底崩溃!方才还奋力挖掘的士兵,此刻丢下锹锄,如同炸窝的蚂蚁,哭喊着,推搡着,不顾一切地向后、向江岸的来路亡命奔逃!什么军令,什么封赏,在死神冰冷的注视下,统统化为乌有!泥泞湿滑的地面成了夺命的陷阱,跌倒者瞬间被无数双惊恐的脚踩踏,发出凄厉短促的惨叫,旋即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和杀声之中。
刘璝被溃兵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后踉跄奔逃。冰冷的雨水和泥浆糊住了他的眼睛,耳中充斥着同袍濒死的哀嚎、敌人兴奋的吼叫、战马的嘶鸣,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般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他猛地回头,借着身后追兵火把的光亮,只见一骑如同黑色的闪电,劈开混乱的人潮,直扑自己而来!马上那将,身材魁梧,脸膛赤红如火,一双环眼在火光下凶光四射,手中一口寒光闪闪的长刀,正是刘备麾下大将魏延!
“刘璝!哪里走!”魏延的吼声如同霹雳,震得刘璝耳膜嗡嗡作响。
逃无可逃!刘璝绝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猛地勒住马缰,拔出腰间的佩剑,调转马头,迎着那团裹挟着死亡气息的赤红旋风撞了上去!
“当!”
两马交错的瞬间,刀锋狠狠撞击!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刘璝耳边炸开,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魏延刀上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刘璝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沿着剑柄传来,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他拼尽全力格开第二刀,魏延那赤红的脸庞和狞笑已近在咫尺!
“撒手!”
第三刀!魏延长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是劈砍,而是猛力上撩!刘璝手腕剧痛,长剑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打着旋儿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中。
紧接着,一只戴着铁护腕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刘璝胸前的束甲丝绦!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刘璝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竟被魏延硬生生从马鞍上提了起来,如同拎一只小鸡!
“砰!”
他被狠狠掼在冰冷湿透的泥地上,泥水四溅。沉重的战靴随即踏上了他的脊背,将他死死踩住,动弹不得。冰冷的泥水灌入口鼻,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泥土的腥气。他挣扎着,徒劳地扭动,视线被泥水模糊,只看到无数穿着刘备军服色的腿脚在泥泞中践踏,追逐着溃散的川兵。
远处,隐约传来吴兰、雷铜部队的喊杀声和急促的金锣声,那是接应的信号。但很快,一阵更加雄壮、更加凶悍的喊杀声如同怒涛般涌起,伴随着一个苍老却如洪钟般的大喝:“黄忠在此!贼子休走!”将那接应的声音彻底淹没、击碎……
刘璝眼前一黑,最后一点力气也消散了。冰冷的泥水灌进肺里,呛得他剧烈咳嗽,意识在绝望和冰冷的窒息中,沉向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