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舞蝶回头嫣然一笑:刘大哥过奖了。父亲说,箭术贵在持之以恒。
刘封看得入神,忽然注意到回廊转角处,一名少年正独自坐着,左手捧着一卷摊开的竹简,右手持树枝在积雪上勾画,对场中的喧闹充耳未闻。寒风卷起他的衣角,他却浑然不觉,专注得连睫毛上结了霜都不曾眨眼。
小范,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读书?刘封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走近,刻意放轻了声音。
邓范闻声抬头,连忙起身行礼,清澈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倔强。他呵了口气暖暖手指,恭敬地回道:回公子,屋里炭火太旺,容易犯困。在这雪地上推演兵法,反倒神思清明!他的声音清朗流畅,早已不见幼时的口吃毛病。
刘封这才注意到,他脚下积雪被树枝划出密密麻麻的沟壑。与张苞同龄的他,但站在那壮实少年身旁,足足矮了半头的他显得格外单薄,可那挺直的脊背却透着股倔强。
这是……刘封蹲下身,狐裘下摆扫开浮雪。
刘封看向他脚下,问道:“你这画的是什么?”
邓范略显兴奋,口中白气急促:公子,我在推演雪地伏击。树枝指着霜痕线条,若在此处设弓弩手,借风雪掩护……
刘封蹲下身细看,不禁眼前一亮。那霜痕勾勒的地形图上,不仅标注了山势走向,还特意画出背风处的埋伏点。这哪是孩童游戏,分明是专业的冬季战术推演!
这些是谁教你的?刘封惊讶地问。
邓范低下头:父亲向军师借来的兵书,我自己看着瞎想的……
远处突然爆发出欢呼。刘封抬头看去,张苞把关兴扛在肩上,两人像得胜的将军般宣告占领了粮仓。刘禅的战车陷在冻土裂缝里,正急得直跺脚。关凤和黄舞蝶在不远处比试刀法,红缨与银铃在雪光中交织成彩。
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刘封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历史上蜀汉后期人才凋零,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眼前这些少年,哪个不是将门之后?关兴、张苞、关凤、黄舞蝶……就连邓范这样的寒门子弟也天赋异禀。若是能有一所学堂,专门教导他们兵法战策,将来岂不是能培养出一批将帅之才?
邓范,刘封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少年肩上,想不想系统地学习兵法战策?
邓范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像雪地里突然点燃的两簇火苗。他攥紧手中的树枝,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公子当真……当真愿意教我?
刘封看着少年冻得通红却充满希冀的脸庞,心头一热。他伸手拂去邓范肩头积着的雪粒,温声道:只要你肯学,我必倾囊相授。
他的目光越过邓范,望向校场中央……
不止是你,刘封收回视线,郑重地对邓范说,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荆汉未来的栋梁之才。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个字都落在雪地上,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