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人在自己面前犹如一张白纸,不管是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能一眼看透,但此时,赵祁昀仍然一口应下。
他很早就发现,他对秦烟年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更有耐心,更何况,这人今日的情绪实在不对。
“你说,我听着。”
秦烟年低着头,幽声道:“算算日子,我来这里已经五年了。我们一起从沈家到京城,我看着你从沈家大公子变成国公府的世子爷,直到今日的昭戮帝。”
“赵祁昀,你真的很厉害。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似乎每一件都能做到。”
“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你一起去意州,你曾在途中说过,强者才配活着。我告诉你,如果弱者该死,那死的第一个一定是我。”
的确,这句话他曾听这人说过,只是此时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的感受,可如今再听,却觉得很不舒服。
没有人可以因为她弱小,就杀了她!
谁也不可以!
“你在为京城和怀州的百姓求情。”
早该想到的,这人一向心软。
秦烟年死死抓住床沿,手指用力到泛白,声音哽咽,“你说神不爱世人,你也不爱,但你同样说过,你爱我,所以会尽量做一个保护弱者的上位者。”
“京城和怀州的一百多万人,他们真的不该就这么枉死。”
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这可比当初看书时难过多了,因为她是真的在京城的大街上溜达过,切切实实的看到过那些人。
“赵祁昀,他们是你的子民,你有责任也有义务护他们周全。不然你建立大苍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
“啊?”男人一句话让她当场愣住,眼泪鼻涕跟着往下流,她还来不及有过多反应,对方又颇为嫌弃地补了一句,“鼻涕流进嘴里了。”
她下意识舔了舔,而后就见人一脸震惊,随即丢来一张帕子,一字一顿道:“擦干净,另外,让棉夏进来收拾。”
“哦。”
秦烟年乖乖点点头,下一刻这人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
三日后,战前传来消息,卫书兵败,困守琼林城。
此次攻打古槐,他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或许这本来就是北戎的实力。
“主子,让属下去吧。”
孟元三站在屋子中央,声音平稳。
其实这次兵败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毕竟兵力悬殊太大,卫书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攻下古槐。
但他们却不得不攻,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北戎放松警惕,以为他们真的被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而现在,他们必须有人从茂阳带兵前去支援,可现在茂阳本身就动荡不安,再加上齐添,稍有不慎,可能连茂阳也保不住。
赵祁昀用手撑住窗户边框,抬眼望向院中,秦烟年正带着人在外面移动花盆。
那人嫌弃院中花草太过单调,指使下人从别处搬来不少,已经从早上忙到现在。
顶着八个月的肚子,精神抖擞。
“主子?”
回过身来,平静道:“不用,茂阳我去。”
“不行!主子,这太危险了。”
赵祁昀打了个哈欠,随口道:“茂阳的局势,除了我,谁去都有可能会乱。你留在静安照顾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