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魂消散(2 / 2)

月宫寒玉床突然迸裂,陌尘将寂暝残魂引入本体树干内。

树根缠绕的虚弱的残魂,却起不了一点作用,连君笙给他打上的守护咒也散了。

不管是君笙也好,月尘也好,他对陌尘的感情都是全心全意投入的。

唯一真心为他着想的月尘彻底没了,他的身体因长时间的忍耐而达到极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卷在本体树干内的残魂也在这日消散了,君笙留在他体内的神心也没了:“阿玄,让你回去,为什么不回去。”

他坐在湖边,晴光透过柳叶在他身上落下光斑。

他日复一日的,年复一年蹉跎着过着每一天,直到一片枯黄的柳叶落到他的掌心。

被君笙折磨了百年他都没有崩溃,没有放弃,如今却因为月尘的死让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等了很多的岁月,依然没有等到月尘复活归来,他躺在床榻上,星辰般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凌乱的银发哪有神明的威严。

坐在铜镜前,看着与月尘相似的容貌,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君笙在天道碑内苏醒时,掌心握着片带血的梅花。

他记忆中响起陌尘在人界低哑的哼唱声,是当年在沉月阁哄他入眠的《安魂谣》。

他魔气褪尽的指尖轻触结界,在泛起涟漪处画了个月牙,与陌尘心口的疤痕一模一样。

月尘死后,月神沉睡仿佛一切都恢复正常,君笙也回到了天道碑小世界。

妖界,魔界经历岁月蹉跎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新上任的妖皇是冥骨碟妖,叫葬红庭。

他与新上任的魔界魔尊,以前的郦庸城主夜笛达成盟友。

“今向仙宫签订不祸乱苍生,不无辜杀害人界凡人的协议,同时约束人界修仙宗门,不得怠慢修炼,不得走捷径修炼,不能乱杀妖界魔界子民。

如若妖魔两界残害凡人,修真界有义务将其铲除囚禁。

时间三百年。”葬红庭念着。

仙宫重开登天门之路,人界也能渡劫升仙,似乎一切都向着美好发展。

君笙在洞府醒来后,那双眼神犹如黑夜里的月光,深情望着窗外的白梅,梅花像雪花一样白茫茫一片。

他温柔的拿出浮尘珠幻化一个只属于他和陌尘的幻境。

进入浮尘珠三千幻境世界,他抱着陌尘入睡,怀里的人转了个身:“大人松松手劲,太紧了。”

君笙就这样陷入其中无法自拔,隐居生活中,在这里只有他与陌尘,相濡以沫的过着无忧无虑平凡的人界生活。

这日天气晴好,晨雾落在未散的青鸾山腰,君笙新栽的紫竹刚抽第七层嫩叶。

露珠顺着竹叶滚入陌尘颈窝时,他正枕着君笙大腿数云絮。

炊烟从篱笆院斜斜升起,混着新蒸的桂花米糕香,惊走了偷啄黍米的画眉。

“抬脚。”君笙咬断绣线,掌心托着陌尘沾泥的足底。

掌心凝起的银针在锦缎上游走,绣鞋面跃出对衔着月牙的比翼鸟:“昨日你说市集王娘子鞋头的蝶好看......”

他忽地将人拦腰抱起,踩着露水往溪边走:“为夫绣的鸟会啄露珠,喜不喜欢?”

陌尘眸光明亮,如同夏夜里璀璨的繁星,点了点头:“喜欢。”

坐在溪水边,给他套上亲手缝制的鞋子,看见陌尘在溪边奔跑着,没玩到一会又将鞋子脱了,赤足泡在溪水里。

整个人都跌进溪水里,从溪水里出来的那刻他抓着鱼开心的说着:“大人你看,我抓到鱼了。”

他走过去将鱼放在了鱼篓里,一边说着他顽皮又将他抱起:“玩了许久,也饿了吧,我们回去吃饭。”

不大不小的山林小院,四周都有爬高的竹子,门口竹子做的竹板上写着笙尘小阁四个字。

一股烟火的香味从里边的小竹屋里飘出来,这香味闻着都饿了。

竹屋铁锅里煨着昨晚猎的山鸡,菌子与春笋在奶白浓汤里沉浮。

君笙卷起墨袖翻炒荠菜,油星跳上陌尘偷捏米糕的指尖:“烫!烫!烫~”

“吹吹,快手给我~”君笙含住那截泛红的指尖,顺势将人困在灶台与臂弯间。

蒸汽朦胧了陌尘睫羽,他腕间魔纹凝成的灵力正缠着锅铲翻炒:“盐少了?”

鼻尖轻蹭怀中人耳后:“还是醋多了?”

陌尘别过头,耳尖红过灶膛火星:“你从前可不会烧饭做菜的......”

“嘘—不会可以学。”君笙舀起汤吹了三遍,自己先尝过才递过去:“如今的我是小尘儿的夫君,自然什么都想着你。”

他忽然摸出支檀木簪,簪头刻着两人在溪边濯足的小像:“今早雕的,抵昨日欠你的糖画。”

他温和的目光,似和煦的阳光,正慢慢融化他心头的创伤。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君笙放下锅铲询问着。

陌尘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我想要月牙形状的发钗。”

看着陌尘期待的眼神,松了一口气说着:“还以为我的小尘儿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将三菜一汤放在盘中,端到木桌上,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的说着:“先吃饭,等找到材料雕刻好后就当做你的生辰礼物送给你,我亲自给你带上。”

他盛好一碗鸡汤递给陌尘说着:“我的小尘儿如此好看,戴什么都行。”

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许多菜和肉块,陌尘望着君笙:“好了,太多了,都吃成大胖子了。”

君笙心头一紧又立马说着:“小尘儿才到我的肩头处,可要多吃点,长高点。”

就这样轻松愉快吃完一顿午饭,带着一丝温暖与不可思议的心思静静的望着君笙。

青石板映着晚霞,君笙带着陌尘来到集市摆摊。

君笙的符纸铺前挤满了前来买符纸的小姑娘。

陌尘倚着老槐树数铜板,发间新簪的流苏钗轻盈摇晃着。

君笙在案几上将朱砂多调了几分金粉,各式各样的符纸都带着神通灵力。

“这位郎君好福气!”卖花婆子往陌尘竹篮塞了把花束:“娘子这般品貌,老身活八十载头回见......”

陌尘站起的身姿映入卖花婆子的眼睛,她尴尬的笑了笑:“老婆子眼花缭乱的,竟将俊美的郎君看做娘子,真是抱歉,口误口误……”

君笙突然掷笔揽过陌尘腰身,朱砂在黄符上洇出心形:“阿婆他有花粉症,还有你没说错,他就是我的娘子。”

他指尖金粉点染陌尘眉间:“有他在身边是在下三生有幸。”

卖花阿婆将他手中的花束拿走,祝福他们:“那就祝两位郎君恩爱两不疑,相濡以沫。”转身就离开了。

太阳彻底落下,闪烁的星光点缀在空中,显得夜晚的黑夜不是那么可怕。

君笙拉着陌尘的手来到一座道观。

陌尘将铜钱坠入功德箱,里面传来一阵脆响,声响中混着君笙低哑的呢喃细语。

陌尘低头编同心结,假装没看见那人用魔气驱散小偷,也假装没察觉所有买符的姑娘都被幻术模糊了面容。

人界的天气,有着四季不同的气候,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漫长难忘的岁月。

天气慢慢变冷了,连日的冻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个人界城池笼罩在即将到来的冬寒之下。

山雨敲打新糊的窗纸时,君笙正给陌尘染蔻丹。

魔气凝成的夜明珠悬在帐角,映得他眉目比往日还要温柔三分:“明日赶集,给你扯匹云霞缎做身新衣服。”

“要月银竹纹。”陌尘蜷了蜷脚趾,丹蔻蹭上君笙锁骨:“像咱们屋后的那株树苗的颜色......大人为什么给我染蔻丹,我又不是姑娘家。”

君笙:“别动,这样好看。”

尾音被吞进混着桂花蜜的吻里,他褪去陌尘的衣衫,却被陌尘抓住:“大人外面下雨了,冷。”

君笙挥袖间将所有门窗关上,又将笙尘小阁变成温暖的空间。

他俯身上去,下一刻嘴唇突然被他堵住,君笙刻意的擦拨下,他脑袋逐渐发昏,偏偏身后又没有倚靠,只能扶住他搭在床壁两侧的手臂,不知多久才松开。

他温柔的询问着:“小尘儿,我可以吗?”

陌尘似懂非懂的样子问着:“可以什么?”

只见话还没说完,君笙便紧紧地堵住了他的唇,一时间竟不能言语。

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了头顶,连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狂舞,陌尘整个人仿佛都被他镶嵌进身体,竟不能呼吸。

“大人,你怎么浑身发烫,还硬硬的,抵得小尘儿难受。”

他的手扶在了陌尘纤细的腰身上,渐渐的不再只满足于浅尝辄止,他的吻越来越炽热开始走向他的下巴,脖颈,锁骨。

“这样呢,这样还难受吗?”

君笙仿佛看到了自己疯狂的欲望,他抱着他,想与他身躯融合。

忽然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隐忍克制的抱着他。

许久之后,他揽着陌尘轻声细语着: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弄疼你了,小尘儿我们成亲吧!”

将陌尘转过身来,却发现小尘儿晕睡了过去。

他笑了笑,将覆盖在他脸颊上的银发往边上挪了挪:“睡觉也不知道叫一句,就睡了过去。”嘴里发出无奈的笑,就抱着他睡着了。

君笙腰间浮沉珠忽明忽暗,珠外真实世界的君笙正被黑雾包裹着,而幻境中的冬雨愈发缠绵,将门口新题的“笙尘小阁”四字洗得发亮。

次日清晨,君笙又自我陶醉在这幻境中,他裹着披风在寒冷的冬天里走向竹屋,忙碌的身影正在给陌尘炖着营养大补汤。

瓦罐煨着的鸡汤渐稠,混着雨打竹叶的节奏咕嘟作响。

君笙在陌尘睡醒后轻抚他心口,那里空无的心房上只有一个月牙疤痕,正与幻境外枯坐月宫的月神同时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