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奇,出不去的他何来这么多的竹简书,刚拿上一本津津有味的读起来。
君笙就出现在身后,将他抱起放在床榻上:“小尘儿,为什么赤脚走路?不怕凉?”
陌尘慌乱的把竹简藏起来:“小树的根需要水分,不穿鞋能在池子里泡着。”
君笙被逗的,不自觉的笑起来。
星海在天道碑内重复流转,陌尘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镜面上。
这是银发少年第十三次跑到洞府门口张望,发尾沾着未干的晨露。
“说过日落前会回来的......”指尖无意识绞着衣带,绣着星纹的月银色衣摆被揉出层层褶皱。
昨夜君笙大人替他梳头时特意叮嘱过,不要出去,因为边境的封印阵最近总在子时震动。
云彩在镜面上画出细长的裂痕,陌尘忽然蹲下身指尖凝聚起银白光芒。
这是他修炼三个月来最擅长的术法,将破碎的星光重新拼凑完整。
镜面上的裂痕被星辉填满时,身后传来风声压断竹枝的轻响。
“小尘在修镜面?”带着笑意的声音裹着夜风而来。
陌尘转身的瞬间,发间银色发钗撞出清越声响,整个人已经扑进沾着血迹的君笙怀里。
君笙玄色衣袖翻涌着未散的封印金光,苍白的指尖却先抚上陌尘发顶:“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
君笙修长手指拨开陌尘额前碎发,露出眉心若隐若现的印记:“这是边境星海深处新生的月石,看着像你哭鼻子的样子。”
“我才没哭!”陌尘耳尖泛起薄红,目光却被君笙掌心的光华吸引。
银白色晶石在暮色中流转着柔光,内里仿佛封存着万千星辰。
君笙并指为刃,月石在灵力雕琢下化作月牙形状发钗。
当他冰凉的指尖穿过陌尘银色长发时,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上次说~说等我长高了就~就娶我~的陌尘欲言又止。
君笙将新月发钗别在他鬓边,垂落的银链坠着星子般的碎光,“但小尘这三个月怎么都不见长?莫不是偷喝了凝固时光的月露?”
“才没有!”陌尘急得去捂他的嘴,却忘了自己还踮着脚。
陌尘心里很开心,他觉得这几日的君笙大人对自己特别好。
他对自己怎么来的这里不清楚,对于自己之前的记忆也没有。
失衡的瞬间被揽着腰抱起,新月发钗擦过君笙颈侧,在冷白肌肤上划出细浅金痕。
星海忽然剧烈翻涌,君笙望着天际蹙眉:“封印阵又在震动。”
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陌尘脚踝:“明日教你新的守护阵法可好?”
“我要学能陪你去边境的那种!小尘儿想帮您一起承担。”少年追着喊,发现新月发钗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直到君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天道碑的星门传送阵中,他才摸着发钗小声嘀咕:“长不高就踮起脚嘛...”
洞府门口,陌尘对着水镜反复练习挺直脊背的模样想让君笙记在心上。
君笙那句娶他的玩笑被他刻在星竹上,每夜枕着入眠。
而新月发钗始终缀在鬓边,像一句说不出口的诺言。
第七日寅时,陌尘蜷在君笙的木榻上数窗棂漏下的光斑。
昨夜捏的传音纸鹤还困在琉璃盏里,翅尖沾着他偷偷咬破指尖点的血珠。
“君笙大人怎么还没回来。”陌尘把冰凉的双脚埋进君笙的绒毯,突然嗅到一丝腐朽气息。
顺着回廊看到飘来的黑雾正在吞噬梁柱上的星图。
他追着雾气闯进从不曾踏足的东殿,却见白玉棺正在吞吐暗红血光。
棺盖上的金色道纹突然亮起,陌尘伸手的瞬间本体不死树亮起翡翠色光华。
黑气发出尖锐嘶鸣,玉棺内层竟铺满君笙常穿的玄色长袍,残留的体温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原来每次穿玄色衣服出去就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你。”陌尘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额角不慎碰到棺壁道文。
银色血迹顺着额头的角流淌在棺壁上,他的不死树气息竟然能净化这黑雾。
而陌尘自己却不知道。
“小尘儿……”
东殿外传来君笙的脚步声,陌尘抬头时额间的角正卡在棺椁边隙里。
君笙冷白的面容近在咫尺,染血的指尖悬在他眉间三寸,金色瞳孔第一次泛起寒光:“谁让你碰白玉棺的?”
陌尘第一次被吼,眼里泛起泪花。
“你在流血,大人受伤了?让我帮你好吗?”陌尘突然伸手按住他心口,掌下肌肤正在渗出金红血珠。
陌尘仰头凑近的姿势像献祭的羔羊,温软唇瓣却精准贴上微张的薄唇。
君笙神魂轰然炸响,天道碑外的锁链同时震颤。
陌尘眉眼略带伤感:“您受伤了我心疼,亲一下就不痛了。”
君笙惊慌失措的:“在哪里学会的?”
陌尘:“大人房间,好多亲亲抱抱的竹简书,书上学的,那些书籍我都看完了。”
君笙尴尬的表情伴随着心里的躁动:“那是,以往闲来无事,感应天道碑众生之念,无聊时胡乱写的……”
陌尘带着树木清香的呼吸正在瓦解他封存千年的情感,等反应过来时陌尘已将君笙抵在棺椁边缘加深了这个吻。
这里跳得好快,大人我喜欢你……陌尘湿漉漉的指尖点在他喉结,全然不知自己唇上沾着神血。
“就像那天你教我接引月华,掌心贴着我的后背...我其实可以的,我长大了~”
“你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君笙捏住他后颈拎出玉棺,绯色却从耳尖漫到锁骨。
陌尘赤足掠过地面时,拉着君笙的手已经跑到君笙寝殿的床榻上坐着。
他望着君笙,主动的将身子压了上去。
他未曾等待君笙的回应、便再次俯身、狠狠地捕捉他的唇。
这一次、他的吻更为猛烈、仿佛要将君笙整个吞噬。
他的鼻尖与君笙的轻触、双臂紧紧环抱、以不容抗拒的力量深入君笙的唇齿之间、舌头的侵略性如同暴风骤雨、他的怀抱坚如铁壁、将他牢牢包围。
看见如此主动的小尘儿,君笙慌乱的将他推开,快速起身朝白玉棺走去。
陌尘躺在床上望着君笙的背影,随后又起身跟在君笙身后。
君笙才发现那些吞噬白玉棺的黑气早已开满月光花。
君笙坐在案几边,银发散落,发带落在地上。
陌尘突然伸手拽住他散落的发带:《人间情笺册》第七卷说,相爱之人,需相濡以沫
沾着墨渍的指尖按上自己唇瓣,“方才我们这样,是不是就能分你一半痛?”
金色瞳孔猛地收缩,君笙挥袖招来漫天星光。
陌尘继续说着:“那我们能不能在一起相濡以沫?”
泛黄的典籍灰尘如雨点般砸在绒毯上,最上面那本《风花雪月鉴》正翻到狐妖偷吻书生的插画页。
“明日抄写清心诀三百遍。”君笙甩袖转身时,心脏跳动的声音迟迟不退。
“等你学会二字有几重释义,再来说...说这种荒唐话。”
陌尘忽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额间角硌得脊背生疼:“那今夜我能宿在这里吗?”
指尖悄悄勾住染血的衣带,“万一封印再震动,你受伤归来,我也好照顾你...”
君笙再一次慌乱:“还没长大的你,怎么照顾我?”
殿外天道碑亮起奇异的光芒。
闪电天雷劈在水镜苍穹,响起阵阵的轰鸣。
君笙看着不知何时爬上身体的不死树藤,裹满全身。
突然将少年塞进还残留体温的床榻。
翡翠色流光顺着手臂道纹蔓延,他没发觉自己正用万年来最温柔的语气恐吓:“再乱动就把你吃了。”
陌尘数着君笙的长睫毛在床榻上拥抱入睡时,那些吞噬白玉棺的黑气正化作星光飘向各处。
而君笙握着《风花雪月鉴》的指节泛白,残页间夹着片不死树嫩叶,叶脉是他亲手写的判词~“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