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政事,箫景鸿照常要去枕霞堂。
却被等候在外多时的莲心嬷嬷拦住了去路。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一叙。”
自欣贵人小产后,太后怒其不争,却不见再有何动作。
见箫景鸿对欣贵人彻底不闻不问,太后也不在召她到慈宁宫作陪。
想起是有一段时日没去慈宁宫问安了,箫景鸿不置可否,跟着莲心前去。
时隔多日,再踏入慈宁宫,箫景鸿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
殿内陈设大变,少了琳琅满目的珍宝摆件。
墙上挂着一副观音图,案上贡鲜果香火,不像是太后宫殿,倒像是入了佛堂。
“儿臣向母后请安。”箫景鸿近前问候如常,并不过问慈宁宫的变化,视若无睹。
太后今日的打扮也不同以往,少珠宝金饰,哪怕已是初夏,额间还戴着一根花纹素雅的抹额。
檀色宫装略显宽大,衬得她身形单薄,少了盛气凌人,眉眼间看着多了温和之色。
“鸿儿坐吧,咱们母子有段时日未见了,却也不必如此客套。”
箫景鸿坦然入座,丝毫没有愧疚或不安。
自从逼太后在王家和慎贵人之间做出选择后,他们母子之间便再不复母慈子孝。
该尽的孝道,箫景鸿不会少,但更多的关切,也不必有。
只怕他若对太后关怀备至,太后还会反过来疑心,他这个儿子是不是起了弑母之心呢。
想到这儿,箫景鸿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前朝政务繁忙,加之母后少见儿臣,想来还更舒心些。”
明晃晃的嘲讽,若是之前,太后听了,定然要斥责箫景鸿不孝。
可今日一反常态,没有反驳他的话,垂眸捻动手里的珠串。
“哀家也知道,叫你到慈宁宫来,你也不自在。”
“从前种种,还有王家的事,是哀家这个做母亲的不对,但事已至此,你我母子缘浅,势无可挽。”
太后说到这儿,言带哽咽,闭上眼睛,似在压制情绪,再睁开时,恢复了冷静。
只是嗓音幽然,听着令人心生酸涩之意,抬手抚鬓间白发。
“哀家老了,今日莲心给哀家梳头发,才发现,不知觉已生出这么多的白发。”
平静的对话,没有虚与委蛇,也没有歇斯底里,反而让箫景鸿觉得难言的怪异。
他因太后的话抬头,投去一眼,果然看见太后鬓间几缕白发。
再看向太后的面容,不仅清减了些,纹路也比之前更加明显。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母后不必为之怅然。”
太后抚发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顿,重新拿起珠串,苦笑一声。
“是啊,生老病死,天潢贵胄也好,凡夫俗子也罢,总要经历一遭。”
“眼看哀家五十寿辰在即,年过半百,也不知还有几年活头。”
箫景鸿面不改色,听太后兜了半晌圈子,忽然提起自己的寿辰,心有所感。
开口直接问道:“太医院日日给您诊脉调理,并无异常,母后有话不妨直说。”
“哀家想召安儿回京,来赴哀家的寿宴。”太后紧紧捏住手中珠串,终于道明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