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外。
太后身边的莲心嬷嬷早早等候着。
待慧妃禀明来意,才故作担心地叹了口气:“太后娘娘昨日没睡好,眼下才起,正梳妆呢。”
身为儿媳,慧妃自然得关切道:“母后是因何难眠?可请了御医瞧瞧?”
“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梦着从前在宫外的日子,思亲情切罢了。”
莲心嬷嬷说完,冲着站在前面的王贵人招了招手。
“奴婢想着,先让王贵人入内陪陪娘娘,好先用了早膳。至于接见新秀拜见......”
扫了一眼规规矩矩跟在慧妃身后的众人。莲心的目光有意在乔嫣然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想来诸位小主能入宫,定然都是孝顺的,不会在意等候这一时半会儿。”
王贵人身为太后的侄女儿,自然一心向着太后。
站到莲心嬷嬷身边后,直接点出乔嫣然,“选秀时,我便听过,咱们这群新秀里,有个大孝女。”
“有妙宝林这个榜样在,诸位姐妹可要好生观摩效仿才是。”
言罢,王贵人得意地跟着莲心嬷嬷进了内殿。
剩下的人,以慧妃瑛妃为首,全得站在殿外静心等候。
才初夏,天气倒尚不算炎热。
可一站便是半个时辰,殿内也不见有人来传召,便让人难以再静心凝神下去了。
先开口的是瑛妃。
太后的意思,自然无人敢置喙,能被拿来撒气的,便是这争端所起的另一方。
“本宫先前便有言,说宫中容不得那些爱耍小聪明的。”
“今日便是太后娘娘赐教,好叫妙宝林知道,不是逞口舌之快,就能占得了便宜。”
其余人纵然没将带刺的话说出口,可无故被牵连,心里定是存了火气的。
都冷眼瞧着,乔嫣然要如何应答瑛妃这番毫不留情的嘲讽。
乔嫣然余光瞥见汪如眉想要开口帮自己说话,轻轻扯了扯她衣袖。
尔后才一脸惊讶,后知后觉般回应瑛妃所言。
“瑛妃娘娘此意,是说咱们在此久候,是太后娘娘有意为之?”
“你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瑛妃最见不惯那些弯弯绕绕之人,回首瞪了她一眼。
杨婕妤没拦住,只听瑛妃已把话全说破。
“若非你选秀之日,冒犯了太后娘娘,今日我们怎会被你牵连,站着苦等。”
上官妍心见状,立刻帮腔,也顺势向瑛妃卖好。
“就是说,妙宝林自个儿出风头勾引皇上在先,拿歪理堵太后娘娘的嘴在后。”
想起自己打听来的选秀的消息,上官妍心一个劲的落井下石。
“今日咱们平白受罚,明眼人谁瞧不出,都是因为妙宝林有错在先!”
蠢货——这是在场大半明白人的心声。
看向上官妍心的眼神,都难掩一言难尽之意。
乔嫣然没想到还能有送上门的,一箭双雕的机会。
先一脸懊恼道:“臣妾愚钝,以为适才莲心嬷嬷所言,便是实情。”
“还得是瑛妃娘娘慧眼如炬,竟揣测到了太后娘娘的本意。原来思乡情切是假,责罚臣妾是真。”
瑛妃听了她饱含歉意的回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正揣摩着,杨婕妤实在听不下去了,替她回应。
“瑛妃娘娘并无揣测太后娘娘之心,不过是身在妃位,有训导后妃之责,借事指教几句妙宝林而已。”
杨婕妤笑不及眼,盯着乔嫣然,“妙宝林空口猜忌,怕是不妥。”
“原来如此,臣妾多心了。”乔嫣然借坡下驴,也不在乎杨婕妤将锅又扣回来,还向瑛妃欠身致谢。
“臣妾初来乍到,多谢瑛妃娘娘赐教,日后定牢记于心,谨言慎行。”
如此诚恳的低姿态,让瑛妃很是受用,都忘了自己最开始为何发火,矜贵地抬了抬下巴。
“记得教训便是,以后还有的是你学的呢。”
敷衍完瑛妃,乔嫣然缓缓起身,这才接了上官妍心的话茬。
上官妍心那番蠢话,让她连弯子都不比绕。
直言不讳道:“若臣妾没记错,选秀那日和臣妾同入正殿的,并没有上官才人。”
“上官才人左一句臣妾勾引皇上,右一句臣妾拿歪理堵太后娘娘的嘴,倒像是亲眼瞧见似的。”
可惜,上官妍心身边,没有个杨婕妤替她抬轿。
以为乔嫣然是想耍赖不认账,张口便道:“我是没亲眼瞧见,可这事随便打听都能知道,你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还想不认账?”
一语既出,万籁俱寂。
慧妃直到此时,才睁开假寐养身的双眼。
淡漠的眼神,直逼上官妍心,“昨日你等才入宫,上官才人倒是好闲心,打听了这么多事。不知道,是向哪个嘴长的奴才,打听的?”
此问出口,上官妍心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漏了什么马脚。
面色瞬间涨红,支支吾吾,再不见嘲讽乔嫣然时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