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辰二话不说,直接掀开军大衣,三捆大团结就别在腰上,他随手拨一下,指甲刮过,哗啦啦作响。
邓三儿眼睛一亮!这简直是天降财神!他正愁一件件卖太麻烦,也卖不出真正的好价钱。有人愿意打包,省心省力,还能一次拿到大笔现钱!
“这位……金爷?” 邓三儿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凑上前,“您……您真全要?这可不少东西呢!您给个数?” 他搓着手,急切地等着报价。
吕辰环视一圈,最终落在邓三儿贪婪的脸上,冷哼一声:“爷不耐烦算细账!瞧你这破院子,还有这堆落灰的玩意儿……一口价,三千块!行,现在点钱搬东西;不行,爷立马走人!”
三千块!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扔进了人群。
那几个专业买家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来的愣头青?还怎么玩?”这个价,按他们压价后的标准买,绝对是亏的!但若按实际价值,这堆东西里确实有不少珍品,打包三千,对真正懂行且有实力的人来说,简直是大漏!可他们一来没准备这么多现金,二来也摸不准这“金爷”的底细,不敢贸然竞价。
邓三儿则是狂喜!他原本盘算着能卖个一两千就烧高香了,没想到这“金爷”开口就是三千!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成!金爷爽快!就三千!就三千!” 邓三儿生怕对方反悔,忙不迭地答应,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吕辰也懒得废话,将腰上有三大捆崭新的大团结,当着众人的面,“啪啪”拍在厅堂中央的八仙桌上。厚厚三沓钞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点清楚!爷的东西,现在起,谁都不许再碰!”吕辰冷冷地丢下一句,抱着胳膊站到一旁。
邓三儿扑到桌边,手指颤抖着开始飞快地数钱。那几个买家面面相觑,脸色难看,最终悻悻地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物件,退到一边,低声咒骂着,眼神却还忍不住瞟向那堆“破烂”。
角落里,那几位邓二先生的旧友,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看着邓三儿对着钞票那副贪婪的嘴脸,再看看桌上那象征老友毕生心血的三千块钱,又看看那口孤零零的薄棺,有人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呜咽,老泪纵横。他们不是为钱,是为邓二不值,为那些即将落入“粗鄙暴发户”手中的文明精粹而痛心。
钱很快点清。邓三儿眉开眼笑,用一块脏布把钞票包好,紧紧抱在怀里。
“金爷,东西都是您的了!您看是叫车来拉,还是?” 他有点迫不及待。
“用不着你操心。”吕辰语气生硬,“让你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给爷滚蛋!爷清静清静,自有人来收拾。”
“金爷说的是,从现在起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金爷您的,我这就叫他们离开您的宝贝!”邓三儿得了巨款,哪里还在乎这些,立刻像赶苍蝇一样把屋里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包括那几个一脸晦气的买家和那几位悲愤的老友。偌大的邓宅,瞬间只剩下吕辰一人,以及满地的文玩珍宝和堂屋那口孤棺。
吕辰缓缓摘下墨镜,走到堂屋,对着邓二先生的棺椁,郑重地鞠了三个躬。
“邓先生,晚辈无能,救不得您。但这些承载着先人心血、记录着华夏文脉的瑰宝,晚辈定当尽力护其周全,不使明珠蒙尘,遭宵小践踏。您,安息吧。”
说完,不再犹豫。将整个厅堂和两侧厢房内所有被“打包”的物件,如沉重的紫檀书柜、黄花梨画案、一箱箱古籍、一卷卷字画、一方方古砚、一枚枚印章、一件件瓷器玉器等,收入了农场空间里,确保哪怕一张纸片、一块碎瓷都没剩下。
不一会儿,偌大的宅院就彻底空了。只剩下那口薄棺,在清冷的月光下,诉说着无尽的悲凉。
吕辰重新戴上墨镜,拉高军大衣的领子,大步走出邓宅。寒风依旧凛冽,他的背影融入沉沉的夜色。
第二天傍晚,吕辰提着一袋白面,敲响了陈得雪的门。
老人开了门,精神似乎比昨日更差了些,眼神里残留着疲惫与哀伤。
“小同志,昨天你去邓家那边了吗?” 陈得雪欲言又止,声音沙哑。
“去了,来了一个名叫“金爷”的人,不讲规矩,直接给包圆了,整整三千块啊,豪气!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吕辰将东西放下。
发现陈得雪神情不对,咳了一下尴尬道:“陈老,节哀。斯人已逝,生者还要向前看。”
他顿了顿,看着老人浑浊却依旧清亮的眼睛,诚恳地说:“邓二先生的事,让我更明白了这些故纸堆的分量。它们不只是物件,是命,是魂。陈老,我想请您帮个忙。”
“你说。”陈得雪坐下,倒了杯热水推给吕辰。
“我想也想收点书,虽然我没有如金爷那般的财力和背景,而且还没有什么眼力。” 吕辰道,“不是邓家那种,我是说,请您帮我留意着,淘换些真正的好书。这个您最懂,经史子集,珍本善本,前人批校的,有来历的,只要是承载着学问、传续着文脉的好书,我都想收。价钱上,绝不会让书的主人吃亏,更不会让那些趁火打劫的占了便宜。”
他补充道:“就像之前那样,悄悄的,稳妥的。不能让好东西,再落到邓三儿那种人手里,或者被不识货的当成柴火烧了。”
陈得雪捧着热水杯的手,似乎没那么抖了,他认真地看着吕辰。
过了许久,他露出一丝笑意。“好,既然小同志你有心,那老头子我就给你当这个‘书探子’。有些东西,是该交到真正懂它、惜它的人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