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门外的长街萧瑟,秋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怀郡王身着素色布衣,发髻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气度。他踉跄着走下石阶,身后是紧闭的朱漆城门,仿佛隔断了他前半生所有的荣耀与尊荣。就在他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从街角的柳树下快步走出,素裙纤弱,却带着一股倔强的坚定。
“怀郎!”冷霜提着裙摆跑上前,发髻上仅簪着一支朴素的木簪,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清丽。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怀郡王,眼眶瞬间红了,“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
怀郡王浑身一震,抬头看清来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羞愧,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走!我现在是庶人,是朝廷钦犯,你跟着我只会被牵连!”
冷霜却固执地重新上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不走。怀郎,你忘了我们在别院时说过的话吗?你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纵使前路坎坷,我也不会离开你。”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怀郡王失控地低吼,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郡王之位没了,府邸没了,连自由都……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甚至可能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受尽白眼!”
冷霜却轻轻踮起脚尖,用衣袖拭去他眼角的湿痕,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我从未图过你的荣华。当年在桃花树下,你为我折枝插鬓,说我笑起来像春日暖阳,那一刻我便认定了你。如今你虽为庶人,但你还是那个会为我描眉、会为我腹中孩儿唱安眠曲的怀郎。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住茅屋、吃粗粮,我也甘之如饴。”
不远处的茶寮二楼,冷枭凭栏而立,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街角那对紧紧相拥的身影,眉头紧锁,身旁的属下低声道:“阁主,是否要……”
“不必。”冷枭抬手阻止,声音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派人暗中跟着,别让那些想趁机报复的人伤了他们。还有,把小侄女接回暗棘会总坛,安排最好的嬷嬷照顾。”
属下领命退下,冷枭的目光重新落回冷霜身上。三日前,他在城郊破庙找到狼狈不堪的妹妹时,她正抱着女儿瑟瑟发抖,却依旧不肯放弃等怀郡王。
冷枭站在冷霜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与痛心:“霜儿,三年前我让你离开怀郡王,你不肯。你为他嫁作妾室,为他怀胎十月生下女儿,如今他被贬为庶人,你可后悔过?”
冷霜抱着女儿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却异常坚定:“大哥,我不后悔。哪怕他如今是庶人,我也想跟他一起。就是想拜托大哥帮忙照顾我的女儿,她还小,经不起颠沛流离。”
冷枭俯身,一把将她扶起,看着她怀中粉雕玉琢的小侄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温情,随即又被兄长的严厉取代:“你又何苦呢?为了一个有妻有室的男人,值得吗?”
“大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冷霜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虽然他有妻有室,但是他对我好”
冷枭看着这样的妹妹转身从属下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这是暗棘会的令牌,若遇危难,可凭此牌调动分会人手。你女儿我会派人安置好,让她远离京城纷争。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