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桥的栏杆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香气清雅。
踏上竹桥,脚下传来轻微的“咯吱”声,伴着桥下流水潺潺,别有一番韵味。
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这是高瞻特意用仙岛特产的灵木熏的,能安神静气。
小筑分上下两层,一楼是会客的厅堂,摆着一张古朴的竹桌和几把竹椅,墙角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刚折的仙兰,清新雅致。
我径直上了二楼,推开属于我的房间门,一股熟悉的舒适感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惬意。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软榻,铺着厚厚的白虎皮褥子--高瞻说这还是战风五百年前蜕变时换下来的,柔软又暖和。
窗边的书案上堆着几卷古籍和一支玉笔,案头的小巧铜炉里还燃着残香,袅袅青烟缠绕上升。
我摩挲着下巴,打量了房间半天,眼神在衣柜、书架和床榻间来回打转。
衣柜太显眼,书架容易被翻乱,思来想去,终究觉得床底板下的密阁最稳妥。
那是我刚住进来时偶然发现的,一块活动的床板
我俯身掀开床板,露出放了进去。
指尖触到密阁底部微凉的木板,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战风那家伙鼻子比灵犬还灵,万一被它嗅出来可就糟了。
我索性转身走到书案旁,抱来几本厚厚的古籍,都是些晦涩难懂的修仙功法,沉甸甸的足有十几斤重。
将古籍一本本压在乾坤袋上,直到将密阁填得满满当当,看不到半点乾坤袋的影子,才满意地点点头。
最后,我将床板按原样放回,仔细对齐边缘,又把被褥重新铺好,用手抚平上面的褶皱,看起来与平时别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我直起身,拍了拍胸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哼,这下就算战风回来了,也别想找到!”
我得意地扬了扬眉,走到软榻旁坐下,端起桌上温着的茶水喝了一口,清甜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窗外阳光正好,清风拂面,耳边是流水鸟鸣,果然还是自己的小窝最让人安心。
阳光渐渐爬到中天,透过湖心小筑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暖意愈发浓烈,连案头铜炉里的残香都燃得慢了些。
我正蜷在软榻上翻着一本古籍,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耳边忽然传来楼下木门“吱呀”一声轻响,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上来。
“师父,您回来了?”
我头也没抬,随口问道,不用看也知道是高瞻。
他向来守时,今日却临近中午才到,想来是送龙阿蛮去白虎堂耽搁了不少功夫。
高瞻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几分室外的清风凉意,他一袭白色长衫纤尘不染,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几分刚从外面回来的疲惫,却依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幸不辱命。”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沉稳:“已经将龙阿蛮送到了五行堂,按照归宗规矩,给他登记在册,从基础弟子做起了。”
我合上古籍,抬眼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这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九龙仙岛的归宗规矩向来森严,容不得半点通融。
凡是从凡间招收而来的弟子,无论天赋高低,都必须从头做起,没有任何例外。
“他性子跳脱,自由自在惯了,初入仙门,怕是要适应一阵子了。”
我轻叹一声,想起龙阿蛮那双满是好奇与懵懂的眼睛,心里难免有些惦记。
高瞻走到书案旁坐下,拿起桌上的仙茶喝了一口,缓声道:“五行堂的管事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同屋还有两位也是新入门的弟子,相互有个照应。只是归宗规矩严苛,接下来的日子,他有的受了。”
我了然地颔首。
仙门修行本就非易事,基础弟子的功课更是繁重得惊人。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先跟着先生学习文化知识,从诗词歌赋到诸子百家,无一不包,既要通晓文理,也要明辨是非;上午要跟着道法长老修习基础道法,背诵晦涩难懂的灵书典籍,感悟天地间的灵力波动,一点点打磨根基;下午则是武功修习,扎马步、练拳脚、习剑法,一招一式都要反复锤炼,强身健体之余,也要学会自保防身。
这一套功课下来,每日都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
寻常弟子至少要熬过三五年,才能将这些基础打牢,稍有小成,才有资格进入内门,选择自己擅长的方向深入修习。
若是天赋寻常,耗费的时间只会更久,甚至有人终其一生都困在基础弟子的阶段,难以寸进。
“修行本就没有捷径可走,”高瞻缓缓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从头做起,打好根基,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只是辛苦他了,从凡间的自在日子,一下子要适应这般严苛的规矩。”
高瞻说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龙阿蛮虽性子活泼,但眼神清澈,透着股韧劲,想来不会轻易放弃。五行堂的管事会多照看他几分,只是规矩面前,终究不能格外开恩。”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澄澈的湖水和远处缥缈的云海,心里默默想着,龙阿蛮这孩子,既然有缘踏上仙途,便要经得起这番打磨。
或许日后再见,他便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凡间少年,而是能独当一面的仙门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