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明白了:“难道你一直站在这里么?”
那团黑影不语,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你一定是住在附近吧?你看到带我来的那个小子了吗?他叫阿烈。”我觉得看到了希望,赶紧向他求证。
黑影小声嘀咕一句:“果然是那小子惹祸......”
我没听清他说什么,还在自顾自话:“你一定认得周边的路吧?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黑影一动不动,没有答言的打算。
我以为他听不懂我的话,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你,带,我,出,去...带、我、离、开、这、里,明白吗?”
我边说边冲他打手势,手舞足蹈,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图。
那黑影肩头突然动了动,好似是在笑。
好吧!我也晓得我这副样子相当滑稽。可该怎么让这人明白我的意思呢?我绞尽脑汁想办法。
等了一会儿,他突然迈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有门儿!
我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他果然听懂我的话了!我赶忙紧紧跟上他,希翼他能带我逃离这里。
不得不说这黑影还是很通人性的,他一直不紧不慢地走着,步伐刚好够我紧紧追随,不至于掉队,我心里对他更加感激。
只是他长得实在太高大,头上罩着宽大的黑衫帽,让人看不清面容。
如此走了一程,气氛很压抑,我眨眨眼,决定开口打破这沉寂:“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离殇,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黑影只管走,似乎没听到我的问话。
或者是听到了,只是不愿意回答。
我等了等没有回音,尴尬笑了笑:“你不肯告诉我名字,可我总得称呼你吧。我该怎么称呼你为好呢?”
突然灵光一闪,我冲他笑道:“有了!看你穿一身黑,这天色也这般黑,既然黑得如此有缘分,不如,我就叫你…白公子吧!”
我学起了高瞻挑逗人的恶趣味。别说,还挺过瘾的。
那黑影似乎抖了抖,脚步一趔趄,差点摔倒。
“既然看出我喜黑,姑娘又为何叫我白公子呢?”
终于撬开你的嘴了。
我心里暗喜,面上仍是一派得意:“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喜欢的东西,越要不轻易被别人发觉,这样才有神秘感。你想啊,你自己心里想些什么,别人一眼就看穿了,那生活岂不是无趣?而你将心思隐藏的越深,别人就越对你捉摸不透,心底自然就会对你越加信服和崇敬。”
黑影淡淡道:“小姑娘,你很懂驭人之道。”
我不在意地摇头:“这些我不懂,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他常说做人最贵重的品质其实是真实、自我。可是要我说,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呢,哪个不是将自己的心思遮的严严实实?谁又肯真真正正、将自己通透的摆到别人面前?那不过是唬人玩儿罢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不知人间疾苦,一派天真的小姑娘,原来竟是错看了你......”黑影慢慢道。
“白公子,其实我一直努力要让自己活得痛快。我呢,从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家乡在何处,只孤身一人在世间流浪,直到后来认识了师父、小千、那伽、战风、美人儿师姐、离淼师姐这些人,我才真正有了家人。对我而言,能陪在师父身边就是我最大的乐趣,每天有肉吃我就最开心,所以每一天我都要让自己活的快活。你想啊,人生匆匆一世,不过几十年,既然能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干嘛还要去哭丧着脸呢?”
黑影沉默了半晌:“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苦了那些生命无止尽的人...他们要比常人忍受百倍千倍的煎熬......”
我好奇道:“咦,听你这话,难道你活了很长时间了吗?”
“嗯,是有些久了...”
“有七寸法师那样久吗?”
我记起高瞻曾说过,七寸法师也是个不知存于世间多少年的老怪物,只是不知与眼前的白公子相比,谁活得更长久些。
“小姑娘,你认识七寸法师?”白公子答非所问。
“我只与他有过两面之缘,并不熟识。”我踢踢脚下的杂枝,提着裙摆低头看路:“白公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活多久了?”
白公子停下脚步,不期然间我就撞上了他的背。
他的背可真硬,我揉揉额头抬头。
白公子目视前方,淡淡一句:“到了。”
真的?
我高兴地忘了头上的疼痛,小跑几步上前,果然前方小径出口就是刚刚阿烈带我来时的路。
“真的找到出口了!”我大笑着回头去看白公子,却发现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周遭安静得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白公子,你在哪?你已经离开了吗?”
我四处看了看,除了这个出口再无其他路,白公子已不知去向。
不过我并不担心他的安危,很明显他比我更加熟悉这里,决计不会有危险的。
我拍拍衣服决定离开,走前面对深林道别:“白公子,谢谢你为我引路。我这便回家去了,白公子请保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