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天。
我,已经挖不动了。
指甲,翻了起来,血和泥,混在一起,干涸,发黑。
我,就那么,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看着,我亲手,制造出来的,一片狼藉。
承恩殿,静得,像一座坟。
一座,为我,预备好的,华丽的,坟墓。
皇上的那道旨意,就是,最好的,封条。
把,所有的生机,都隔绝在外。
也把,我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封死。
小翠她们,不敢进来。
她们,就在殿外,远远地看着。
眼神里,是怜悯。
是,一种,对疯子的,宽容。
我,知道。
我,现在,就是个疯子。
一个,马上就要,被砍头的,疯子。
可我,不想死。
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抱住膝盖。
把脸,深深埋进去。
我想起了,我祖母。
她,以前总说。
人,是铁,饭,是钢。
天底下,就没有,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烦心事。
如果有,那就,两顿。
祖母。
你的话,是错的。
这一次,别说一顿。
就算是,满汉全席,也救不了,我的命了。
眼泪,涌了上来。
我,却哭不出来。
太累了。
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就这么,睡过去吧。
睡着了,就不怕了。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夜,更深了。
御书房的烛火,跳了一下。
朕,烦躁地,将手里的奏折,扔在案上。
朱砂笔的红,刺痛了朕的眼。
看不进去。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朕的脑子里,全是,承恩殿的那张,堪舆图。
还有,那条,标注着【暗渠】的,细线。
两天了。
她,在里面,怎么样了?
计划,进行得,顺利吗?
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朕,派去封锁金水河的龙骧卫,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这,意味着,那条大鱼,还没有,上钩。
朕,不担心鱼。
朕,担心的是,那个,钓鱼的人。
她,把自己,当成了诱饵。
一个,何等,聪明的女人。
一个,何等,大胆的女人。
朕,越想,心头,就越是,有一团火,在烧。
是兴奋。
也是,担忧。
这种,失控的感觉,朕,很多年,没有过了。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
王德全,的声音,像蚊子叫。
“滚出去。”
朕,不想听。
朕,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不行。
朕,坐不住。
朕,必须,亲自去看一眼。
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朕,扯过一件,黑色的斗篷,披在身上。
没带任何人。
朕,推开御书房的侧门,融入了,浓稠的夜色里。
皇宫的夜晚,是朕的领地。
每一条路,每一个拐角,都,刻在朕的脑子里。
朕,避开了,所有的巡逻队。
像一个,幽灵。
很快,承恩殿,遥遥在望。
一片,死寂。
没有灯火。
连,守夜的宫人,都,躲得远远的。
很好。
他们,很听话。
朕的旨意,得到了,最完美的,执行。
朕,绕到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