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咸鱼人生,彻底结束了。
自从皇上说了那句“常来”之后。
承恩殿,就成了他的,第二个御书房。
他,几乎每天,都来。
有时候,是下午。
有时候,是深夜。
他,不干别的。
就是,搬张桌子,坐在我旁边。
批他的奏折。
而我,就得,在旁边,正襟危坐地,陪着。
不能吃零食。
不能看菜谱。
甚至,不能,打哈欠。
我,感觉自己,不是个贵妃。
我,是个,被抓来,陪太子读书的,倒霉蛋。
今天,又是如此。
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殿里,点起了,明晃晃的烛火。
裴容,面前的奏折,堆得,像一座小山。
他,看得,眉头紧锁。
我,坐在一旁,如坐针毡。
我的肚子,在叫。
我的灵魂,在呐喊。
我,想吃东西。
我,想念我的,小厨房。
想念我,今天下午,刚卤好的,盐焗鸡翅。
小翠,大概是,听到了我,心里的悲鸣。
她,趁着,给皇上,换热茶的功夫。
偷偷地,给我,塞了一个,油纸包。
我,摸着那,温热的,油纸包。
我,感动得,快哭了。
小翠,我的,好姐妹。
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趁着裴容,低头看奏折的间隙。
飞快地,把油纸包,藏进袖子里。
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把手,缩回来。
假装,若无其事地,端坐着。
那股,咸香的,霸道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鼻子。
我,快要,疯了。
“唉。”
裴容,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把手里的,朱笔,往桌上一扔。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袖子里的鸡翅,仿佛,也跟着我,一起,停止了呼吸。
“怎么了,皇上?”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是,奏折上,有什么,烦心事吗?”
裴容,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全是,化不开的,疲惫。
“你来看看。”
他,冲我,招了招手。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挪到他身边。
他,指着,摊开的奏折。
“南方的水患,虽已平息。”
“但,洪水退去后,留下来的,是大片的,盐碱地。”
“土地,泛白,结着一层,白霜。”
“庄稼,种不活。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奏折上,写的字,我,看不太懂。
但我,看到了,“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八个字。
我,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朝廷的,赈灾粮,已经,送过去了。”
“但,那,只是,权宜之计。”
“土地,若是,一年,两年,都种不出粮食。”
“朕,拿什么,养活,那数以万计的,灾民?”
他的声音,很低沉。
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治国这种事,离我,太遥远了。
我,满脑子,都是,我那只,可怜的,鸡翅。
再不吃,就要,凉了。
气氛,太压抑了。
我,偷偷地,把手,伸进袖子里。
摸到了,那只,油光水滑的,鸡翅。
我,不管了。
天塌下来,也要,先垫垫肚子。
我,飞快地,把它,塞进嘴里。
狠狠,咬了一大口。
嗯!
咸香,入味!
肉质,紧实!
好吃!
我,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就是,有点,咸了。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上,沾到的,盐粒。
“地太咸了……”
我,正啃着骨头,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裴容,猛地,转过头,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吓了一跳。
嘴里的骨头,差点,掉了出来。
“没,没什么。”
我,飞快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完了,被发现了。
偷吃,被抓了,现行。
“你,再说一遍。”他的眼神,很严肃。
我,快哭了。
“臣妾说……这鸡翅,有点咸……”
裴-容:“……”
他,沉默了。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看得我,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