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又一点点,爬了上来。
终于。
裴昭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侍卫中间,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
那宫女,我有点印象。
好像是……
许燕然身边的人。
我下意识地,看向许燕然。
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陛下,娘娘。”
裴昭走到台前,躬身行礼。
“事情,已经查明。”
“是她?”裴容的声音,依旧很冷。
“是。”裴昭点头,“此女,名唤春禾,是许小姐的贴身侍女。”
“据她交代,是她,趁着御膳房,人多手杂,将张小姐备好的活鱼,换成了一条,早就备好的死鱼。”
“胡说!”
一声尖叫,打断了裴昭的话。
是许燕然。
她冲出人群,指着那个叫春禾的宫女,声音都在抖。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这种事!”
“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冤枉我!”
那个叫春禾的宫女,猛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全是泪。
她看着许燕然,眼神里,是绝望,又是,一种奇怪的,解脱。
“小姐,对不起。”
“奴婢,是自作主张。”
她“砰”的一声,对着许燕然,磕了个头。
“奴婢,只是,看不惯她们,一个个的,都想踩在小姐头上!”
“小姐您,是尚书府的嫡女,身份何等尊贵!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那张月蓉,不过是个侍郎的女儿,也敢,在您面前,耀武扬威!”
“奴婢,就是,想替您,出一口气!”
她哭喊着,说得,颠三倒四。
许燕然,整个人,都傻了。
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无数道,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了许燕然身上。
我看着这出,主仆情深的烂戏。
打了个哈欠。
好困。
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许尚书家的脸,丢尽了。
许燕然,被禁足。
那个叫春禾的宫女,被拉下去,杖毙。
张月蓉,因为,“临危不乱,心志坚定”,被裴容,口头,嘉奖了几句。
她端着那盘鱼,哭得,比刚才死了鱼的时候,还伤心。
宴席,不欢而散。
我回到承恩殿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躺着。
“娘娘。”
裴昭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怎么来了?”我懒懒地问。
他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我今天,指挥张月蓉做的那盘,五香熏鱼。
“父皇赏的。”
他把盘子,推到我面前。
“说是,娘娘的功劳。”
我坐起身,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鱼肉,有点凉了,也,有点干了。
但,味道,还在。
咸,香,还有一点点,回甘。
还行。
“娘娘,”裴昭看着我吃,突然问,“您说,御膳房的管事太监,胆子,得有多大?”
“嗯?”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才能,让一个,小小的宫女,在自己的地盘上,换掉一条,那么重要的鱼。”
他笑了一下。
“而且,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在烛光下,很亮。
亮得,有点,不像一个孩子。
我咽下嘴里的鱼。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他摇摇头,又给我,推过来一碟,新剥好的,橘子。
“儿臣只是觉得,这宫里,聪明人,太多了。”
“有时候,奴才,比主子,还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