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在等。”
“等一个,能将我们,一击毙命的机会。”
我打了个寒噤。
那条金黄的炸鱼,在我眼里,忽然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接下来的几天,坤宁宫的消息,零零碎rase?a地,传出来。
今天,说太子爷高烧不退,说了胡话。
明天,说皇后娘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人都瘦了一圈。
后天,又说,皇后娘娘为了给太子祈福,在宫里设了佛堂,日夜抄经。
整个后宫,都弥漫着一种,压抑又诡异的气氛。
德妃派人送来消息,说她去探望过一次,隔着帘子,只听见太子,微弱的咳嗽声。
还有皇后,沙哑的,哭泣声。
她说,那场面,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天下午,小李子又鬼鬼祟祟地凑过来。
“娘娘,奴才今天,看到一件怪事。”
他压着嗓子,眼睛,瞟向殿外。
“奴才去内务府领月例,路过神武门偏门的时候,瞧见坤宁宫的张嬷嬷了。”
张嬷嬷?
那个,皇后的奶娘,心腹中的心腹。
“她跟一个守门的侍卫,拉拉扯扯的。”
“奴才就,多看了两眼。”
“那张嬷嬷,塞了个荷包给那侍卫,还有一封信。”
“说是,给她城外的老哥哥,送些药钱。”
我皱起眉。
“这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就奇怪在,”小李子的声音,更低了,“奴才记得清楚,那张嬷嬷,是苏州人,家里早就没人了,哪来的什么城外的老哥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而且,那侍卫,奴才瞅着眼生。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是个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家里欠了一屁股赌债,不知托了谁的关系,才混进宫里当差的!”
一根看不见的线,在我脑子里,飞快地,连了起来。
太子病重。
皇后祈福。
心腹嬷嬷。
泼皮侍卫。
秘密信件。
钱。
这些东西,搅在一起,是一团,什么样的,毒药?
夜里,我把这事,告诉了裴昭。
他听完,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他才,慢慢地,开了口。
“母妃。”
“您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能杀人于无形?”
我没懂。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毒药。”
“是,人心里的鬼。”
“一旦,让父皇心里,也住进一只鬼。”
“那只鬼,就会,替她杀人。”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映着烛火。
那火光,跳动着。
像一个,狰狞的,笑脸。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听祖母讲过的,那些,前朝后宫的,禁忌故事。
有一种,最恶毒的,咒术。
用头发,用生辰八字,写在一个小人上。
然后,用针,一针一针地,扎下去。
扎眼睛,扎心口。
我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会的。
不会的。
皇后,再怎么恨我,她也是一国之母。
她不会,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
她不敢。
可是……
一个,快要失去一切的母亲。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女人。
她,还有什么,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