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碎掉了。
是我那颗想当咸鱼的心。
“陛下!万万不可!”
李德安猛地磕头,声音都变了。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铁律啊!”
“娘娘是后宫之主,怎可……怎可总领朝堂之事?求陛下三思!”
我也想求他三思。
我甚至想跪下来抱着他的腿求他。
求他放过我。
放过这个只想在厨房里混吃等死的废物。
可我,发不出声音。
我看着裴容。
我看见他脸上的狂热,慢慢冷却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坚定的神情。
“朕知道。”
他缓缓开口。
“朕当然知道太祖铁律。”
他走到我面前,重新牵起我的手。
他的手,还是那么烫。
“可你不一样。”
他看着我,轻声说。
那声音,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你是上天赐给朕的,赐给大裴的,一份礼物。”
“朕不能,也不愿,将这份礼物,藏于深宫。”
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看见了,那里面翻涌的,是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情感。
是帝王的占有欲。
是男人的爱慕。
更是一个孤独的掌权者,找到知音的狂喜。
他误会了。
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把我整个人,都误会了。
而且,他陷进去了。
陷在他自己为我编织的,那个“女诸葛”的幻梦里。
他转过身,声音再次变得洪亮。
“慧皇贵妃,不任实职。”
“但这经略府,大小事宜,皆需向她请示,由她决断。”
“她的每一句话,就是朕的旨意!”
李德安趴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不敢再劝。
他知道,皇帝疯了。
为了我这个女人,疯了。
“还有。”
裴容的目光,扫过那份被他放在桌案上的奏疏。
那份周司正写的,我的“薯条纲要”。
“将这份《祥瑞推广三策纲要》,誊抄百份,发往各州府衙门,命所有官员,日夜研读,深刻领会!”
“告诉他们!”
裴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石之声。
“这不是食物,这是国运!”
“谁敢敷衍塞责,便是与大裴的国运为敌!”
“朕,必诛之!”
“奴才……遵旨……”
李德安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
他磕了个头,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
像是逃离一个可怕的漩涡。
殿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裴容脸上的激动,渐渐平复。
他拉着我,重新坐回软榻上。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递到我嘴边。
“吓着你了?”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
“别怕。”
“有朕在,没人敢非议你。”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我张开嘴,机械地喝了一口茶。
茶是温的。
可我的心,是冰的。
做我自己?
我要怎么做我自己?
告诉他,我刚才说的所有话,都只是因为我馋了,想吃炸薯条?
我不敢。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
我怕我说出来,那光,会熄灭。
而我,会被那熄灭后的黑暗,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