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起头看他。
“嫔妾有个……不情之请。”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深不见底。
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大了。
“嫔妾……嫔妾瞧着,这承恩殿后面,有片地,荒着也是荒着……”
“嫔妾就想着,能不能……能不能让嫔妾,在那儿种点东西?”
我说完了。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低着头,等着宣判。
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我慌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妃子,竟然想当农妇,简直不识抬举,丢了他的脸?
“嫔-嫔妾就是随口一说,陛下当我胡言乱语……”
我急着往回找补。
“为何?”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沉。
我一愣。
为何?
因为我想吃新鲜蔬菜啊!
但我不敢这么说。
我脑子飞速转动,想起了我那个“家乡土方子”的人设。
“回陛下,嫔妾的家乡,女子都要做些农活的。”
“嫔妾……许久不动弹,身子骨都懒了,就想……活动活动筋骨。”
“也……也能给御膳房省些麻烦。”
我说得结结巴巴,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烂透了。
裴容又沉默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也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嫔妾再也不敢了!嫔妾……”
“准了。”
我的哭求,卡在了喉咙里。
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
裴容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我,眼神很复杂。
那里面,有我看不懂的赞许,有深思,还有一点点……激动?
“爱妃有此感悟,甚好。”
感悟?
我有什么感悟?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爱妃身处深宫,却不忘农桑之本,心怀天下子民,朕……很欣慰。”
我:“???”
我只是想种棵葱啊!
“承恩殿后面的地,太小了。”他一挥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记得,西面有座百草园,早年间荒废了。那地方大,土也好。从今日起,就划给爱妃了。”
“再给你派几个得力的花匠,缺什么,只管跟内务府说。”
“朕,等着吃爱妃亲手种出来的菜。”
他说完,没再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跪在冰凉的地砖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百草园?
那地方我听说过!
据说比三个承恩殿还大!
我……我只是想在后院刨个坑,种两棵小青菜!
他怎么就给我批了一整个农科院下来?!
第二天。
我站在杂草比人还高的百草园门口。
身后,站着一排内务府派来的花匠和太监。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敬畏和狂热。
为首的那个老花匠,一脸激动地对我说:
“娘娘,您就吩咐吧!咱们先开哪块地?是准备育苗,还是先改良土质?您是想种南方的水菜,还是北地的根茎?只要您一句话!”
我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荒草。
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只想哭。
我只是想吃口新鲜的。
怎么就……闹得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