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新立的墓碑前,没有照片。上面只刻着简单的字:
林朗
1999 - 2025
长眠于此的,是爱与自由的灵魂。
姐姐 林岩 立
墓碑前放着一束洁白的雏菊。我一身黑衣,没有打伞,任凭冰凉的雨丝打湿头发和脸颊。张队长、小吴、老王,还有几位参与行动、侥幸生还的队员,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神情肃穆。
我静静地站着,看着墓碑上弟弟的名字。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从阳光灿烂到绝望深渊,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那些日夜的守护,那些昂贵的账单带来的窒息压力,发现芯片时的惊恐,搏杀七十二小时的疯狂,最后那声含混的“阿姐”…还有,那枚被我亲手掩埋在戈壁焦土下的冰冷芯片。
心口的位置,依旧空荡荡的,但那份撕心裂肺的剧痛,似乎被这冰冷的雨水冲刷得麻木了一些,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永恒的钝痛。
“小朗…”我轻声开口,声音在雨声中微不可闻,“阿姐…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最后…还亲手…”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下去。雨水混合着温热的液体滑落脸颊。
“但是…阿姐帮你报仇了。”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那些伤害你的人,那个吃人的机器…都毁了。阿姐…用你教我的方式,解剖了真相…虽然…代价太大了…”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墓碑,仿佛还能感受到弟弟儿时阳光的温度。
“睡吧…这次…没人能再打扰你了。再也不用打针…不用插管…不用被那些冰冷的机器算计了…”我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无尽的疲惫和释然,“阿姐…会好好的。带着你的那份…活下去。替你…去看看这个世界。”
我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墓碑上,如同小时候抵着弟弟的额头哄他睡觉。
雨,无声地下着。
时间仿佛静止。
只有风,穿过松柏,发出沙沙的低语,像是叹息,又像是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我直起身。脸上的泪痕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和一种从废墟中挣扎而出的平静。
我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张队长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走吧。”我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沙哑。
我们转身,离开了这片寂静的安眠之地。将弟弟,和他所承受的一切痛苦与黑暗,永远地留在了身后。
雨,还在下。
冲刷着墓碑,也冲刷着生者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