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萌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个有点特别的任务，然后利落地回应：
“行，明白了。就是去研究一下这个亚文化群体和其潜在的商业生态呗？”
“没问题，我正好对课本外的‘活案例’感兴趣。资料我回头整理好发你。”
“嗯，辛苦。有不懂的也可以直接问我。”李伟说完，挂了电话。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路小萌那双带着“饿狼光”的眼睛，正开始敏锐地扫视一个新的、可能充满机会的领域。
路小萌挂了电话，市场里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被隔绝在外。
她看着眼前挂得满满当当的秋装，手里还捏着刚清点完货的单子，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李伟说的那个什么“spy”圈。
她甩甩头，想把脑子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假发和夸张的衣服暂时甩开，先应付眼前吆喝的活儿。
这活儿累，操心，赚的也是辛苦钱，但心里踏实。
比之前在“都市豪情”那个新场子陪酒，真是天上地下。
想起那段短暂又糟心的日子，路小萌现在脊梁骨还发凉。
要不是老妈突然查出那病，医院催款单像雪片一样砸过来，她打死也不会去那种地方试工。
那地方，看着光鲜亮丽，里头的事儿真是乌七八糟。她就想挣点快钱救急，结果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幸好，遇上了李伟。
想到李伟，路小萌心里有点复杂。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手段也太干脆。
直接把她从那个泥潭里拽出来，塞给她一笔足够应付医院催款的“预支款”，然后告诉她，跟她干，挣钱的路子干净得多。
当时她捏着那沓钱，心里警铃大作，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更离谱的企图。
毕竟，天上哪会掉馅饼？一个陌生人，凭什么这么帮你？
可这都过去一段时间了，李伟除了偶尔问问她妈病情，就是让她盯着摊、算好账。
最多像今天这样，丢给她一个有点“超纲”但正经八百的研究任务。
预支的钱，说是从以后“工资”里扣。
他人长得是挺帅，个子也高，做事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狠劲？
但除此之外，好像真没什么别的举动。
这反而让路小萌更琢磨不透了。
他图啥呢？
就因为看她可怜？还是真像他说的，觉得她是块“材料”，能干点正事？
李伟是提过一嘴，说什么以后让她当“秘书”，负责在谈正事的时候“晃那些老板的眼”。
这话听着有点不着调，但结合今天让她研究spy圈的事儿，路小萌隐约觉得，李伟可能不是在开玩笑，他脑子里真有一套不一样的东西。
她对李伟，现在满满都是感激。
感激他伸手拉了她一把，给了她一条既能挣钱又能保住尊严的路，让她不用在妈妈最需要钱的时候，把自己糟践了。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比什么都重。
至于别的……她不敢想，也没力气想。
现在她所有心思都扑在两件事上：白天拼死拼活守住家里的摊子挣钱，晚上医院家里两头跑照顾妈妈。
李伟和他说的那个“大事业”，对她来说，像灰扑扑的生活里透进来的一束光，虽然还看不清具体模样，但让人忍不住有点憧憬。
如果真能像他说的那样，干干净净地把钱挣了，把日子过好，那该多好。
她深吸一口气，把关于李伟的那些杂念暂时压下去，重新扯开嗓子，对着熙攘的人流吆喝起来：
“来看看啦，新款秋装，便宜卖了！”
声音比刚才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