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肮脏的、关乎未来命运走向的真相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不能吐露。
重生是他最大的秘密和依仗，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明知危险临近，却无法明言警示的无力感，让他几乎要爆炸。
林深被他这近乎蛮横的态度弄得一怔，但看着林致那双因激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里面翻涌着的焦急、担忧甚至是一丝……恐惧？不似作伪。
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今天太反常了，对一个婴儿的敌意简直毫无缘由，却又如此强烈。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林致那张通红的小脸，试图从上面找出更多线索。
可林致除了气急败坏，再不肯多说一句有用的。
罢了。
林深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不明白具体缘由，但大哥这反应，或许……真有他的道理？至少，那份着急不像是装出来骗他的。
他一个小小婴儿，暂时远离，观察一番，也无不可。
想到这里，林深脸上的疏离淡去了些，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孤知道了。”
这三个字轻轻落下，像是一盆温水，瞬间浇熄了林致大半的火气。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林深会这么轻易地应下。
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脸上还残留着刚才激动的红晕，表情有些讪讪的。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沉默。
林深看着他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忽然转了话题，邀请道：“哥哥要和孤去东宫用晚膳吗？”
这邀请来得突然，林致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一股隐秘的欢喜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但他立刻梗着脖子，努力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扬起小脸，眼神飘向别处，用刻意显得勉为其难的语气说道。
“哼，既然太子弟弟诚心相邀，那……那本皇子就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吧。”
可他嘴里说着“勉为其难”，那拼命想要压下却还是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以及瞬间亮了几分的眼神，早已将他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
他才不想承认，听到这个邀请，他心里其实开心得很。
林深将他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戳破，只是转身带头往东宫走去：“那便走吧。”
“哦。”林致应了一声，赶紧迈开小短腿跟上，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走在林深身侧，刚才的剑拔弩张仿佛从未发生过。
到了东宫，宫人早已备好了晚膳。
刚好今日齐帝派人传话，有政务要处理，不来东宫用膳了。
偌大的膳桌上，只有他们两个孩子。
林致一听父皇不来了，眼睛更是亮了几分，那点最后的不自在也烟消云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没有父皇在场，他感觉自在多了。
用餐时，林致显然是胃口大开。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坐着，等林深动了筷子，便也埋头苦干起来。
宫人们布菜的速度几乎赶不上他吃的速度。
他吃得香极了，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还时不时用眼神示意宫人再给他添饭。
一碗，两碗，三碗……
林深自己慢条斯理地吃着，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狼吞虎咽的林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这位大哥，平时在自己宫里是没饭吃吗？这架势，活像是饿了三天似的。不过，看他吃得这么香，林深觉得眼前的饭菜似乎也更可口了些。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深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顺手将一盘林致多夹了几次的桂花糕往他那边推了推。
林致从饭碗里抬起头，腮帮子还鼓着，含糊地“嗯”了一声，动作倒是稍微慢了下来，但嘴角那满足的笑意却是一直挂着。
能和弟弟这样安安静静地一起吃顿饭，不用针锋相对，不用想着争抢什么，只是单纯地吃饭……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他想着，又扒了一大口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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