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着他的袖子，眼里闪着光，说城西新来了个戏班子，唱腔独特；又说马场新进了几匹大宛良驹，毛色油亮；最后干脆拉着他混入熙攘的市集，听那说书人拍案惊堂，看那杂耍艺人吞刀吐火。
萧景瑄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他习惯了前呼后拥，习惯了隔着车驾看这人间烟火。
可被她软软的手牵着，穿梭在嘈杂却鲜活的人流里，听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地点评，看她因为一个滑稽的傀儡戏笑得前仰后合，他紧绷的肩线也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路过一个卖麦芽糖的小摊，琥珀色的糖块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姚浅凝脚步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他，眼眸弯弯。
她掏钱买下一包，趁他不备，踮起脚尖，飞快将一块塞进他嘴里。
“喏，每日一点甜～”
她笑嘻嘻地说，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唇瓣。
萧景瑄猝不及防，浓烈而纯粹的甜味瞬间在口中化开，直抵心尖。
他怔怔地看着她明媚的笑脸，耳边是市井的喧嚣，嘴里是她给的糖。
那一刻，什么亲王威仪，什么权势权衡，都仿佛被这过于直白的甜味冲淡了。
他耳根微热，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别开脸，含糊地“嗯”了一声，任由那甜腻的滋味，一丝丝缠绕住心口。
夜晚，听雪轩内烛火温然。
沐浴后的姚浅凝裹着寝衣，靠在床头翻着话本，神情专注。
萧景瑄带着一身水汽从净房出来，见她这般模样，眼神便暗了几分。
他走到床边坐下，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腰，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带着明显的暗示。
他的渴望几乎不加掩饰，写在那双逐渐幽深的凤眸里，也写在微微收紧的手臂上。
然而，姚浅凝只是懒懒地翻过一页书，仿佛没有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和升温的体温。
她看得入神，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因剧情而起的浅笑。
萧景瑄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白皙的颈侧，声音低哑。
“浅浅……”
姚浅凝这才从书页里抬起眼，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清亮，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又像是洞悉了他所有心思。
她没说话，只是随手将话本往枕边一放，然后扯过锦被，干脆利落地将自己裹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累了，睡吧。”
声音平静，没有商量余地。
萧景瑄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毫不犹豫背过去的背影，所有翻涌的欲望和到了嘴边的软语，都被这堵无声的墙硬生生挡了回来。
他抿紧了唇，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不易察觉的委屈，但最终，他只是沉默地躺下，从身后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
怀抱依旧温暖，力道却带着克制的隐忍。
他不再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只是将脸埋在她散着淡香的发间，轻轻呼吸。
他摸不透她。
她的心情像六月的天，方才在市集还晴空万里，转眼就可能云遮雾绕。
亲密与否的开关，牢牢握在她手里。
她高兴了，会回应他炽热的眼神，予取予求，甚至主动撩拨，让他沉沦至底。
她不高兴了，或只是单纯没兴致，便能视他如无物，径自沉睡，留他一人独自煎熬。
这种无法掌控、全凭她心意决定的关系，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却也……让他更加小心翼翼。
他不敢再像最初那般理所当然地索取，只能更加留意她的神色，揣摩她的心情，做得更好，以期换来她偶尔展颜，和那千金难买的“高兴”。
夜渐深，怀中人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萧景瑄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着身体未散的燥热和心底那点不甘的痒，最终也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