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萧景澄已经离开,周遭彻底安静下来,穆琯玉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怒与挣扎,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直直地看向依旧压在她上方的萧景瑭。
萧景瑭手上那带着惩罚意味的揉捏,在穆琯玉骤然睁开的、平静到近乎漠然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眼神,与他预想中的羞愤、屈辱或是哀求完全不同。
里面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清冷的、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般的平静。
仿佛他刚才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这比他任何预想的反应都更让他难以承受。
失去了门外兄长的“旁观”,失去了穆琯玉的挣扎与抗拒,他这场精心策划的“征服”与“证明”,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变得苍白而可笑。
他那些恶劣的举动,在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仿佛成了孩童笨拙而粗鲁的胡闹。
他……他在做什么?
他想要证明什么?
又得到了什么?
在她无声的注视下,他心底那点因为掌控和报复而升腾起的虚张声势的气焰,迅速灭了下去。
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眼神开始游移,原本撑在她身侧的手臂也微微僵硬起来。
就在萧景瑭心神慌乱、眼神游移的刹那,穆琯玉突然察觉到,那股一直禁锢着她身体的、无形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她能动了。
几乎是同时,她注意到萧景瑭额心那个诡谲繁复的暗色图案,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悄然隐没。
原来如此。
她立刻明悟。
这血脉能力的使用,与他的心神稳固程度密切相关。
一旦他心绪大乱,意志动摇,能力便会失效。
这个发现至关重要。
她原本已到唇边的、冰冷的训斥与即将发动的凌厉反击,在看到他此刻那副强撑的凶狠面具碎裂后、露出的近乎茫然无措的神情时,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这样打击他。
她瞬间改变了策略。
他今日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出于报复、证明还是扭曲的占有欲,其内核都包含了一种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去达成目的的“谋略之心”。
这份心性,虽然用错了地方,走偏了方向,但本质是她需要引导和掌控的,而非彻底摧毁。
不管他对错,这份敢于谋划并付诸行动的胆量,需要“引导”,而非“打击”。
心念既定,她脸上的冰冷与审视转化为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却又隐含着一丝纵容的神情。
她没有立刻起身整理衣衫,反而就着这个略显狼狈的姿势,抬起那只刚刚获得自由的手,轻轻落在了他依旧僵直着、撑在她耳侧的手臂上。
“瑭儿。”
她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怒气,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引导般的意味。
“这就是你想要的……‘验收’吗?”
她没有指责他的行为,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他,让他自己去审视这仓促收场的一切,是否真的是他想要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