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能让他从无边地狱里获得片刻喘息,只有她的认可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种极致的恨与极致的依赖疯狂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别……别再那样对我……”
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乞求,闷在她的衣料间传出。
“穆……穆姐姐……别丢下我……”
他明白自己可能正在坠入一个更深的陷阱,一个由她亲手编织的、以痛苦和慰藉交替出现的牢笼。
但他无力挣脱,也不想挣脱。
如果这是地狱,那她就是地狱里唯一的光。
哪怕这光会灼伤他,会利用他,他也甘之如饴。
他紧紧回抱住她,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她的骨血之中。
胃部的绞痛奇迹般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扭曲的安心感。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之上。
穆琯玉其实早已醒来,合衣躺在萧景澄的怀里,感受着他手臂无意识却牢固地圈在她腰间。
她闭着眼,脑海中回放着昨夜他惊醒后,那双惊惶未定的眼在黑暗中找到她,然后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她紧紧抱住,带上床榻,就这样如同抱住救命稻草般,搂着她沉沉睡去。
真是……纯情的可以。
她心下有些玩味地想着。
经历了那般剧烈的情绪起伏,在终于确认她不会离开后,他最大的“逾越”,也仅仅是这般紧密却守礼的拥抱。
这与他在权谋中的阴郁狠戾,以及在马车里被激怒时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疯狂,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要不要……把他心中那点被压抑的欲望,钓出来看看呢?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力,悄然浮现。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搂着她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
随即,头顶传来细微的动静。
她缓缓睁开眼,恰好对上那双刚刚睁开的、尚带着几分初醒迷蒙的眸子。
萧景澄显然还未完全清醒,下意识地先确认了她的存在。
当他的目光聚焦,与她平静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时,他整个人明显僵了一下。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变得有些僵硬,似乎不知该放开,还是该继续这样僭越地抱着。
看着萧景澄那副僵住无措、连耳根都红透的模样,穆琯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就着被他紧搂的姿势,微微仰起脸,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敏感的喉结。
她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语调却慢悠悠的。
“抱也抱了,睡也睡了……”
她故意停顿,满意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才继续低语。
“下一步……该做什么,需要我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