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有点眼熟?
五岁时的记忆早已斑驳破碎,如同褪色的画卷。
他只牢牢记得有一个女人,一个给他讲故事、送他木偶、最终却欺骗了他、背叛了他的女人。
他记得那份被抛弃的愤怒和痛苦,记得那句“女人都是不能相信的”诅咒,记得那个带着嘲讽和冰冷的吻……他记得那种感觉,刻骨铭心。
可偏偏,那个女人的容貌,在年复一年的恨意冲刷下,反而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冷酷的、带着笑意的影子。
他正死死盯着对方,试图从那张陌生的脸上找出更多线索时,却见那女子非但没有惊慌或反击,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用一种打量故人般的、带着些许感叹的目光看着他。
然后,他听到了那句话,那句如同钥匙般瞬间打开了他尘封记忆之门的话。
“小星星……都长这么大了啊。”
小星星……
这个称呼!
只有她!
只有那个在废弃宫殿里,用温柔的声音给他讲星星和月亮故事的女人,才会这样叫他!
是她!
那个给了他温暖幻想,又亲手将他推入冰窖的骗子!
那个让他不再相信任何人,让他学会用冷酷包裹自己的……穆琯玉!
所有的疑惑瞬间解开,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找到了源头。
巨大的冲击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瞬,随即又猛地沸腾起来!
不是愤怒于袭击被阻,不是疑惑于她的身份。
是恨!
是积累了数年、早已融入骨血里的恨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比刚才以为她是刺客时,更加汹涌,更加刺骨!
他死死地盯着她,原本因为袭击未果而愤怒的眼神,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恨意所取代,那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源自幼年时期的受伤和委屈。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寒气和咬牙切齿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
“是、你。”
寒无咎挡在穆琯玉身前,灰蓝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地扫过满脸恨意的萧景瑭。
他微微侧头,用简洁到冷酷的声音向穆琯玉确认。
“杀?”
仿佛在他眼中,眼前这个散发着浓烈杀意的少年,与路边的障碍物并无区别,清除与否,只在她一念之间。
穆琯玉轻轻摇头,目光依旧落在萧景瑭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某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
“你去帮我查看一下凌安城目前的情况。”
寒无咎闻言,灰蓝色的眼睛几不可察地暗了暗,像是被云层遮住的月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坚持道。
“浅浅说,你的安危最重要。”
他得到的最高指令,是保护穆琯玉。
任何可能威胁到她安全的存在,都应该被提前清除。
穆琯玉似乎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却带着绝对的自信。
“没事。”
“对付他,我还是手到擒来的。”
寒无咎沉默地看了穆琯玉一眼,确认她是认真的。
他不再多言,身形向后一撤,瞬间便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回廊下,只剩下穆琯玉和萧景瑭面对面站着。
一方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另一方则恨意滔天,死死地盯着那个他恨了多年,也……或许在心底最深处,复杂地念了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