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在这生死弥留之际，理智的堤坝彻底崩塌。
既然这是梦，既然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那为何不彻底放纵一次？
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或者说是一种绝望的疯狂，瞬间攫住了他。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接受这“幻影”的赐予。
几乎是本能地，他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原本无力垂落的手猛地抬起，扣住了她的后颈，不让她离开。
同时，他生涩却又无比坚定地回应了那个渡来鲜血与生机的吻。
不再是单纯的承受，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孤注一掷的激烈。
他反客为主，吮吸着那温软的唇瓣，贪婪地攫取着那救命的血液，更是在汲取那份他渴望了太久太久的温暖与真实。
这个吻里，混杂着血的腥甜，药的苦涩，以及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汹涌而绝望的爱恋。
他闭着眼，长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所有不敢言说的情愫，都通过这个僭越的吻，尽数传递给她。
哪怕这只是镜花水月，是饮鸩止渴，他也认了。
他竟敢回吻！
血液渡入他口中的触感还未消散，紧接着便是他滚烫而急切的回应，像一团猝然点燃的野火，烧得她措手不及。
那其中蕴含的力道和情感，远超她的预料。
真的是……就那么喜欢我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被猛烈撞击后的恍惚。
她一直知道他对她有依赖，有孺慕，甚至可能因她早期的“教导”而产生扭曲的占有欲，但她从未深思，或者说刻意忽略了，这份感情可能早已变质，变成了……
真是……够了……
一股说不清是恼怒、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心头。
现在是生死关头，他竟还在想这些？
可偏偏，在他那带着绝望和炽热的亲吻中，她那颗向来冷静自持、精于算计的心，竟失控地、重重地跳了一下，漏了一拍。
明明还是个半大少年，明明脸色苍白得像纸，哪来的这般力气和……胆量？
这孤注一掷的吻，不像索取，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最后的挽留，烫得她心尖发颤。
她猛地偏头，挣脱了他这个过于激烈和突然的吻。
一丝殷红的血线牵连在两人分离的唇瓣间，暧昧又惊心。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胸口微微起伏，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不行，不能被他搅乱。
蛊毒还没解！
她强行压下心头那诡异的悸动和脸颊上升起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热意。
目光落在他依旧痛苦蹙紧的眉头和干裂的唇上，理智迅速回笼。
血必须喂进去，这是救他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心思再去计较刚才那个僭越的吻。
她再次低下头，含住自己手腕上那道嫣红的伤口，温热而带着特殊药力的血液再次充盈她的口腔。
这一次，她主动凑近了他。
没有了之前的强硬和仓促，她的动作带上了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缠绵。
她柔软的唇瓣再次覆上他的，不再是单纯的渡送。
她轻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与引导，吻住了他。
舌尖小心翼翼地顶开他因虚弱和先前激烈而微张的齿关，将救命的血液缓缓渡入，同时，以一种极尽温柔的力道，辗转厮磨，仿佛在平息他方才的狂躁，也仿佛在回应那份她刚刚感知到的、滚烫而绝望的心意。
这个吻，混杂着血的腥甜，生的希望，以及一种在生死边缘悄然滋生、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愫。
她闭着眼，长睫轻颤，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掩藏在冷静的外表之下，只是专注地、一遍又一遍地，以唇齿为媒介，将生机与那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一并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