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是更深的困惑和强烈的心疼。
为什么?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他眼睁睁看着那殷红的血珠涌出,汇聚,沿着她掌缘滴落。
然后,她做出了更让他无法理解的举动,她竟然用手掌接住那些涌出的鲜血,毫不犹豫地、近乎粗暴地涂抹在那件已被撕裂、被她脱下的寝衣上!
鲜红的血液迅速在月白色的柔软布料上晕开、渗透,形成一大片惊心动魄的、不规则的血污痕迹,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和……残酷。
寒无咎彻底愣住了,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和无法理解。
她在做什么?
所有的恐慌和阻止的冲动,都被这超乎预料的行为定格成了纯粹的茫然。
他看着那件被鲜血染红的寝衣,又看向她依旧在渗血的手掌,一股极其强烈的、想要立刻抓住她的手为她止血包扎的冲动猛地窜起,几乎压过了服从命令的本能。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目光死死盯在她受伤的手上,那伤口仿佛不是划在她掌心,而是刻在了他的心上。
疼。
比任何他受过的伤都要疼。
他完全无法理解她自伤并血染衣袍的目的,但这幅画面本身,就足以让他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痛苦和混乱。
姚浅凝将那件浸染了鲜血、显得格外刺目狰狞的寝衣随手丢在河边的显眼处,月白布料上大片的暗红在月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接着,她将匕首伸入冰凉的河水中,快速涮洗了一下,冲掉了刀刃上残留的血迹,然后递还给寒无咎。
寒无咎的目光始终无法从她依旧在微微渗血的手掌上移开。
那抹红色灼烧着他的视线,让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揪紧般地疼。
他几乎是机械地接回匕首,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时,才仿佛被惊醒。
“阿咎。”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依旧,仿佛刚才徒手划伤自己的人不是她。
“现在背着我离开这里,去附近的村庄,隐秘的找两套我们能穿的衣服。”
离开。
找衣服。
清晰的指令再次传来。
这一次,寒无咎的反应更快。
必须立刻带她离开这里,处理伤口!
这个念头压倒了一切。
“是。”
他哑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再次迅速而小心地在她面前蹲下,将宽阔却紧绷的背脊献给她。
在她伏上来之后,他稳稳地托起她,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仿佛生怕震到她掌心的伤处。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河边那件如同遭遇了暴行证据般的染血寝衣,隐约明白了她的用意,但这份明白丝毫未能减轻他心中的沉重和对她伤口的焦灼。
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运起轻功,身影掠入更深的夜色,朝着远离河岸、有村落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却极力保持着平稳,所有的注意力都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用于警惕四周环境寻找村落,另一部分则全部系在背后的人身上,感知着她的呼吸,尤其是那只受伤的手。
他甚至能感觉到偶尔有温热的血珠蹭到他颈侧的皮肤,每一次微小的触碰都让他的心脏紧缩一下。
快点……再快点……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落脚点,找到干净的布和水,为她包扎那只该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