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你爱的或许根本不是他。”
“你爱的,是那个‘试图去爱他、拯救他、甚至幻想能治愈他的……你自己’。”
这句话精准地刺穿了萨菲拉所有精心构建的迷恋和自信。
穆琯玉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
“你沉迷于扮演那个特殊的、能触碰他冰冷内心、能给予他救赎的光明角色。你满足于这种自我牺牲式的、悲壮的爱情幻想。”
“但你有没有问过,墨悬星……他需要你的治愈吗?他想要你给的所谓温暖和安定吗?”
“一个习惯了黑暗和算计的人,或许早已将温暖视为毒药,将安定视为枷锁。”
“你所以为的‘给予’,在他眼中,可能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扰’和‘束缚’。”
穆琯玉的目光扫过萨菲拉瞬间苍白的脸,继续无情地撕开那层幻象。
“你爱的,是你自己投射在他身上的拯救者形象,而不是那个真实的、可能永远无法被‘治愈’的墨悬星。”
“公主,你这不叫爱,这叫自我感动。”
“而且最重要的,他心里爱着别人,不只是爱,那是痴狂,是他一辈子戒不掉的瘾。”
萨菲拉吼道。
“是谁?什么样的人?我为何不行!”
穆琯玉的眼神在萨菲拉那句“什么样的人?我为何不行!”的质问中,骤然冷了下来。
那冰冷并非针对萨菲拉,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触及了逆鳞般的寒意,自心底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
什么样的人?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姚浅凝的模样。
不是在贵族学校里那个光芒万丈、一脚踹翻欺凌者的张扬大小姐;
也不是在贫民窟里那个眼神暴戾、挥拳如雨的破碎少女;
而是在无数个深夜里,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即便浑身颤抖也咬着牙说“琯琯,我会好起来”的倔强身影;
是明明自己痛到想要毁灭一切,却还是会因为她一句“我饿了”而挣扎着爬起来,去煮一碗半生不熟的粥的笨蛋;
是那个会偷偷看话本,看到有趣处会笑得滚进她怀里,眼角还带着泪花的娇憨姑娘;
是心思玲珑,能将所有算计藏在明媚笑容之下,却独独对她毫无保留地袒露所有软肋的傻瓜;
是即使忘记了最痛苦的过去,也唯独记得与她的约定的……她的光。
穆琯玉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独有的温度和力量。
她抬起眼,看向萨菲拉,那双总是算计着的杏眸里,此刻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虔诚的冰冷。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寒冰。
“她是什么样的人?”
穆琯玉缓缓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冰冷至极的弧度。
“她是即便身处地狱,也能让恶鬼俯首称臣的人。”
“她是能让他那种冷血疯子在濒死时,还死死攥着一片衣角不肯放手的人。”
“她是……让他心甘情愿饮鸩止渴,还觉得甘之如饴的人。”
穆琯玉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萨菲拉骤然缩紧的蓝色眼眸深处。
“公主殿下,你问我你为何不行?”
“因为你不是她。”
“你给的不是他想要的毒,而他想要的毒……”
穆琯玉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宣判。
“这世上,只有她能给。”
萨菲拉就像仰望一颗冰冷星辰的人,星辰不会为她闪耀,她却愿为那缕光焚身。
但这颗星,早已被另一轮月亮捕获了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