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有别人又如何?
这江湖太大,能容得下她的野心,自然也能容得下我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痴妄。
我本以为,我会永远这样,守着一个共犯的身份,站在她身后,看她运筹帷幄,看她走向别人。
直到那枚淬毒的镖射来。
直到她想也没想,猛地推开我,用身体挡在我面前。
血溅出来的时候,我的世界寂静无声。
什么医术,什么冷静,什么温润如玉,全碎了。
我只记得她煞白的脸,和倒在我怀里时那声压抑的闷哼。
那一刻,什么玄霄,什么道义,什么过去未来,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她。
重要的只是她为我流了血。
她总说要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
可她不知道,当她为我挡下那一镖时,她就成了我唯一的地狱,和唯一的天光。
所以,就这样吧。
她心里装着谁,利用着谁,都无所谓。
她的命,我护定了。
这辈子,下辈子,只要她还需要一个共犯,我永远都是她的苏清荷。
问我如果知道,她对我一切都只是算计会怎么想?
气息微顿,随即化为一声极轻的笑。
……我知道啊。
从她第一次在药铺与我论雪见草,眼神清亮却带着试探时,我就知道了。
她靠近的每一步都像在施针,精准地刺向我最致命的穴位。
白杨坡的共罪是算计,那场意外是算计,连那句只能看着我……大抵也是。
可琯琯忘了,我是医师,最擅尝百草。
哪味药带毒,哪味药性烈,入口便知。
她递来的蜜糖里掺着砒霜,我甘之如饴。
算计又如何?
这江湖谁不是棋手?
她肯费心为我布局,骗我一生……那是我的造化。
若她真要我的命……何须设局?
说一句“苏清荷,把你的心挖出来”,我便亲手剖给她看。
问如果她不爱我?
爱?
……我这种人,早在白杨坡就失了讨要爱的资格。
她不必爱我。
她利用我,我便做她最锋利的刃。
她算计我,我便当她那步最稳的棋。
她看向旁人……也无妨。
我只需她活着。
活在我目之所及处,活在我金针可护处。
她笑时我予她春风,她痛时我替她承伤。
若谁伤她……
纵是九天佛神,我也用淬毒的针,一寸寸钉穿他的骸骨。
至于爱?
她施舍的谎话,我当真;她不屑给的真心……
我偷一点她呼吸间的温度,便够苟延残喘一辈子了。
最想对穆琯玉说的一句话?
琯琯,地狱太冷……但你在的深渊,我甘愿永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