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轻贱(2 / 2)

她连恨都不屑给他,只留给他无尽的折磨。

喉间突然涌上大股鲜血,他硬生生咽回去,齿缝间溢出的字句支离破碎。

“是啊,我恶心。”

“所以我会活着……”

“活该受着。”

穆琯玉淡然的提起早已备好的行囊。

“别再找她。”

“我嫌你脏,嫌你恶心,嫌你伤她。”

“所以……好好当你的柳帮主吧。”

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染过无数人的血,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他作呕。

他想起自己曾用这双手抚摸过她的脸。

恶心?

他确实恶心。

恶心自己的犹豫,恶心自己的失控,恶心自己竟敢为了别人打她。

可最恶心的是,他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伤她?

那一巴掌的触感仍烙在掌心,像永远洗不净的罪证。

他忽然低笑出声,眼底却是一片死寂。

“好。”

“我脏,我恶心,我活该。”

“可你让我怎么‘好好过日子’?”

他的眼神渐渐暗沉,像深渊里燃起的鬼火,明明灭灭,却不肯熄灭。

“你可以嫌我,可以恨我……”

“但想让我放弃?除非我死。”

穆琯玉走到门口,蓦然回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那就去死吧。”

“死远些……”

最后三个字比任何诅咒都残忍。

他忽然想起姚浅凝最后看他的眼神,冷漠得像是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原来在她们眼里,他连死都不配靠近她存在过的地方。

折扇抵进血肉,再深一寸就能刺穿心脏。

血珠顺着扇骨滚落,他却忽然停住。

“她希望你活着。”

“日日活着,记着。”

她连恨他都要用最残忍的方式,不准他解脱,要他清醒地痛。

手腕发抖,扇尖又进半分,血浸透前襟。

想死,死了就不用痛了。

可她不让,她最后的命令是“活着”,连死都是违逆她。

他突然低笑起来,染血的手松开扇柄。

他活着,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这是她最后的命令。

他连解脱的资格都没有。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任凭心口的血染红衣袍。

“从今日起……”

“我每活一天……”

“都是你给我的刑罚。”

马车在官道上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寒无咎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厢内,穆琯玉的声音传来。

“寒无咎,你觉得我那样对柳无痕残忍吗?”

风声骤紧。

寒无咎灰蓝色的眸子映着远处起伏的山影。

“伤害浅浅的人,都该死。”

他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却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笃定。

穆琯玉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疲惫的沙哑。

“包括你自己?”

马车突然碾过一道深坑,剧烈颠簸中寒无咎绷紧脊背稳住车身。

“……嗯。”

这个音节轻得几乎被车轮声碾碎。

穆琯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贴近。

“如果找到她的时候……”

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她苍白的手指。

“她不肯原谅你呢?”

寒无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就……”

他松开缰绳,任由夜风灌满袖袍。

“远远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