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说过……您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她一点点掩上泥土,嗓音微微发颤。
“可我……只能把您留在这里了。”
最后一捧土盖上去时,一滴水珠砸在新鲜的泥土上,很快洇开不见。
穆琯玉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
她倚在摇椅上,月光透过梧桐枝叶的间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摇椅轻轻晃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这是浅浅最喜欢的位置。
夜风送来阵阵沉水香,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些平淡的日子。
她晒着新采的药草,浅浅窝在摇椅里翻着话本,时不时念一段逗她笑。
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嗒。”
一滴夜露从叶尖坠落,正落在她眉心。
穆琯玉倏地睁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寒无咎来了。
他的好感度目前只差5%了。
他与萧景珂不同,必须让他明白自己深爱着浅浅,才能将好感度提升至满值。
十月的风卷着枯叶,在庭院里打着旋,发出沙沙的轻响。
寒无咎立于雪映糖阁的院门前,月光为他的灰蓝色眼眸镀上一层冷银,让人难以辨清其中的情绪。
他已经搜寻了整整七日,可姚浅凝的踪迹却如同被风吹散的烟,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直到萧景珂的人找到他,冷冷丢下一句。
“穆琯玉要见你。”
穆琯玉。
他记得那夜,匕首刺穿她的肩膀,鲜血浸透紫衣的模样。
更记得……姚浅凝胸口绽开的血花,和那含笑的眼睛。
他迈步踏入庭院,靴底碾碎几片枯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院内,穆琯玉半倚在摇椅上。
月光映照下,她的面容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冷若寒霜。
寒无咎的呼吸微滞。
她恨他。
理所当然。
他伤了她,杀了她最在意的人,逼得姚浅凝坠入虚空,再无踪迹。
他该偿命。
可当他站定在她面前,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连一句“抱歉”都挤不出来。
穆琯玉冷冷抬眸。
“跪下。”
“!”
寒无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从未向任何人下跪,哪怕是玉无瑕。
可此刻,他的膝盖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拉扯,重重砸在地上。
“咚……”
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院内格外刺耳。
他低着头,盯着地面,秋夜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
可这远不及他心里的冷。
穆琯玉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寒无咎,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吗?”
他沉默片刻,嗓音沙哑。
“……我该死。”
“不。”
穆琯玉缓缓站起身,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在跪着的寒无咎身上。
“我让你跪,是因为你不懂什么是爱。”
他不懂爱?
是啊,他确实不懂。
他这样的人偶,连心脏都是借来的,凭什么懂得这样奢侈的东西?
可为什么……胸腔里会传来这样剧烈的疼痛?
“你的情况和其他三个人不同。”
穆琯玉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不同?
是因为他连人都算不上吗?
是因为他只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连背叛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