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冥船的纠缠,逐风号在愈发诡谲的海域中继续前行。周遭的鬼雾虽然因冥船的湮灭而稀薄了许多,但那种源自深海、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却丝毫未减。墨黑色的海水仿佛凝固的沥青,不起波澜,却暗藏吞噬一切的凶险。天空永远是那令人窒息的铅灰色,不见日月星辰。
林枫怀中的星核碎片,其指引愈发清晰、强烈,方向明确无误地指向正南方,那片海平面明显凹陷下去的诡异区域。同时,碎片本身也微微发热,内部的星云流转似乎加快了几分,仿佛在渴望与某种同源之物汇合。
“感应越来越强了,应该就在前方不远。”林枫立于船首,目光穿透稀薄的雾气,望向远方那如同巨兽喉咙般的海面凹陷。那里,便是传说中的寂灭海眼所在!
了尘禅师与云芷仙子闻言,神色更加凝重,各自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苏慕艾冰凰剑气隐而不发,如同蓄势待发的冰雪女神。
随着不断靠近,众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天地法则开始变得混乱、扭曲。空间仿佛变得脆弱,不时泛起细微的涟漪;时间流速也似乎时快时慢,带来一阵阵眩晕感。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宇宙终极虚无的吞噬之力,自那海眼方向传来,不断拉扯着逐风号的护船光幕与众人的灵力,欲要将一切都拖入那永恒的沉寂之中。
逐风号的速度不得不一降再降,林枫全力操控,才能勉强维持船体的稳定与方向。
终于,在又前行了约莫半日之后,前方的景象豁然(或者说,骇然)开朗!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海域!
一个直径不知几米、仿佛贯穿了整个世界底部的巨大旋涡,呈现在众人眼前!旋涡的中心,是一片绝对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毁灭的宇宙。漩涡的边缘,墨黑色的海水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疯狂旋转,激起万丈浊浪,发出震耳欲聋、仿佛亿万怨魂同时哀嚎的轰鸣!无数破碎的空间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在旋涡周围明灭不定,散发着湮灭一切的气息!
这里,便是寂灭海眼!仅仅是远远观望,便让人神魂颤栗,生出自身渺小如尘埃、随时会被其吞噬殆尽的绝望之感!
而更让林枫瞳孔收缩的是,在那狂暴的旋涡边缘,靠近海眼中心黑暗地带的某处,一座完全由苍白巨骨搭建而成的、如同祭坛般的奇异建筑,竟顽强地屹立于毁灭性的力量之中!祭坛之上,隐约可见一道身影盘坐,其周身散发出的死寂波动,竟与这寂灭海眼的气息隐隐相合,仿佛他便是这片死亡海域的一部分!
“幽冥长老!”林枫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股精纯、古老、远超鸦皇的“墟”之气息,以及其与海眼环境的完美融合,无不昭示着此人便是圣教坐镇于此的最高首领,也是守墓人口中,必须诛杀的亵渎亡者、扰动安眠之人!
几乎在林枫发现幽冥长老的同时,祭坛上的那道身影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有无尽虚无与死寂的眼眸。他的目光跨越狂暴的旋涡与空间裂痕,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落在了逐风号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林枫身上。
“擅闯禁地,惊扰圣眠,当诛。”
沙哑、干涩,仿佛两块顽石摩擦的声音,无视了震耳欲聋的海啸轰鸣,清晰地传入林枫四人的识海。没有威胁,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宣判般的冷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寂灭海眼那狂暴的旋涡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猛地沸腾起来!数条完全由精纯死寂之力与混乱空间碎片凝聚而成的、粗大无比的灰黑色触手,如同来自深渊的魔怪,自旋涡之中猛地探出,带着撕裂虚空、葬送万物的恐怖威势,从不同方向狠狠抽向逐风号!
这些触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留下道道狰狞的黑色轨迹!其威力,任何一条都足以轻易撕碎寻常元婴初期修士的领域与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