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小楼再次被沉重的寂静笼罩,但这一次,寂静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囚禁,而是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压抑。林天怀揣着那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证据原件,感觉胸口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既烫手,又不敢有片刻离身。
王管事虽然表面上安抚了他们,但林天能感觉到,那看似平静的语调下隐藏着更深的审视和怀疑。府中走水,偏偏发生在他们被禁足之时,又偏偏让他们“安然无恙”,这本身就透着蹊跷。王管事和袁将军的秘道会面是否会被联系到这次火灾上?他们藏在旧书房的证据被动过,会不会很快被发现?
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紧迫的东西。
“他们迟早会察觉到异常。”林天在房间里踱步,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把证据送出去,或者找到足以制衡赵天佑的力量。”
林婉儿蹙眉道:“赵府如今铁桶一般,我们连消息都传不出去,如何送证据?至于制衡……皇帝远在深宫,司徒明远自身难保,还有谁能压制住赵天佑?”
皇帝的令牌!林天脑海中闪过那枚可以求见戴权的木牌。这是皇帝亲自给他的底牌,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直通最高权力的渠道。但是,动用这枚令牌风险巨大。戴权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地位犹在司徒明远和胡公公之上,是皇帝最信任的内侍之一。直接求见他,无异于将自己和皇帝的关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立刻会成为所有势力的焦点,也会彻底激怒赵天佑。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赵天佑叛国通敌,证据确凿,此事关乎边境安危,已非个人恩怨,必须尽快上达天庭!
“还有一个办法,或许更稳妥些。”林天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不直接求见戴权,而是想办法,将这证据,通过一个‘意外’的方式,送到他面前。”
“意外?”林婉儿疑惑。
“对。”林天点头,“赵天佑不是想利用‘赤焰楼’开业造势吗?我们就帮他好好‘开业’!届时宾客云集,鱼龙混杂,正是制造‘意外’的最佳时机!”
他迅速构思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赤焰楼”开业当天,利用人多的混乱,将证据(或者其复制品)巧妙地“遗落”或者“误送”到某位必定会出席、且能接触到戴权甚至皇帝的重量级宾客手中。这样既能传递信息,又能最大程度地隐藏自己。
“但开业何时举行?赵天佑会让我们出席吗?”林婉儿提出关键问题。
这也是林天担忧的。他们现在是被严密看管的“囚犯”,赵天佑未必会允许他们在开业当日露面。
就在两人苦思如何推动开业并争取出场机会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来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林掌柜,王管事请您去前厅一趟。”
林天与林婉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这个时候,王管事找他做什么?是怀孕了?还是有了新的变故?
林天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来福垂手站在门外,神色如常。
跟着来福来到前厅,只见王管事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脸色比往日更加阴沉。他挥退了来福,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林天。
“林掌柜,”王管事开门见山,声音冰冷,“府中接连出事,公子甚为不悦。关于司徒秉笔遇刺一事,以及昨夜走水,你可有什么要向公子解释的?”
果然来了!林天心念电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委屈:“王管事明鉴!刺杀之事,草民兄妹实在是冤枉!那令牌如何出现在现场,草民一概不知!至于昨夜走水,更是意外,草民与小妹被困楼中,亦是吓得魂不附体,岂敢有其他心思?”
王管事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最好如此。公子有令,‘赤焰楼’开业在即,不容有失。着你三日内,将酒楼一切事宜准备妥当,三日后准时开业!届时,你需亲自到场主理,若再出任何差错……”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